“坐。”她指了指靠牆的雙人沙發,幫她接了衝了杯咖啡放下,自己轉身坐進辦公桌後氣派舒適的老板椅,揚著下巴看她,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給庸正送衣服來的?他前天上你那去了吧?打從我們吵完他摔門出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又是找你去了。”
“我告訴他我懷孕了,不過我現在並不想要孩子,他就怒了,嗬嗬,因為我十六歲的時候曾經流過一個他的孩子,他這個人,錯誤絕不允許自己犯兩遍的!”
張宜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原來她要抖的猛料自己根本接不住,她的臉瞬時煞白一片,看不出丁點血色。
“上次在湯泉,其實是我不告而別三年後第一次和他重逢,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做戲給我看的心情,所以我原諒了他。”
“你不會誤會他那是對你的愛吧?哈哈哈。。。。。。我們總是這樣,因為愛而傷害彼此,結果連帶別人遭殃。”
“你怎麼不喝咖啡?我這次從非洲帶回來的,味道很不錯!”
“你們。。。。。。”
張宜如同在大海上翻船落水的旅人,為了保命四處找尋著可以攀附依托的東西,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時問齊庸正和邱添的關係時,他的回答是“好過。”
好過是過去式,表示已經過去了,和現在沒有關係了。
“我們是中學同學。初三我懷孕流產休學了,所以他早我一年畢業出國,我在他出國後的第二年去英國找得他。”
“我家裏經濟條件根本不允許我出國留學,嗬嗬,我留學期間的所有費用都是他勤工儉學攢下來的。。。。。。他一直覺得虧欠我,虧欠太多,大概這輩子都還不清。。。。。。他曾經在倫敦著名的紅燈區為了我和四個男人拳腳相向,結果進了警局。。。。。。後來,我不願他一再因為我而耽誤學業,影響他的大好前程,從他的生活裏消失了三年。”
齊庸正,如果麵前這個女人說得話句句屬實,那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呢。不過很可惜,張宜並不認為邱添的話裏沒有作假和誇大的成分,那天在齊家大宅前兩車相撞時,她明明看見了齊庸正的厭惡和反感。於是說:“上次。。。。。。”
“嗯?你說哪次?哦,那次撞了你的車真是抱歉,那天我心情不好,因為他威脅我再不和他結婚就帶你回家見他父親,並且是當著我的麵,他明知道那天我要去給齊總送翻譯材料,結果帶你去了。。。。。。”
一幕幕,回放,再回放,前天他燒迷糊對她說我愛你的時候,難道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人?那在素拓基地呢?在內蒙呢?在勝利農場呢?在她家裏呢?
她不信。她活了快三十年還分不出人心的真假嗎,她看得見他的真心,不摻任何虛假的真心。
“張宜,我相信他對你有過動搖,畢竟你也算個美人胚子,又天天一起上下班,日久難免生情。但說起日久,短短三五月又豈能比得過十八年,一時的心旌蕩漾又怎能比得過我為他流產休學,他為我群毆蹲監?比不過。張宜,我要是你,早就收拾自尊默默走人了,別等到哪天他寄了結婚請柬給你,你才發現新娘根本不是你。。。。。。”
張宜坐在沙發上,開始了自己犯眩暈病的前兆——耳鳴。她已經很久沒有犯過這病了,最後一次犯好像還是初中的時候,那時候因為太瘦,貧血的厲害,洗個澡都能昏過去。
她後來基本聽不見邱添在說什麼了,耳朵裏隻有一聲尖銳的高頻嘯叫,刺過耳膜,穿透整個大腦。她不願意昏倒在邱添的辦公室裏,慌急慌忙地開門走了出去,她完全憑著意誌力撐到了自己的紅車邊,打開已經被她關了三天的手機撥給了花凝——我在翰能樓下,眩暈病犯了,麻煩。。。。。。幫我叫下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