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齊庸正。

接完電話,趕忙掉頭,又原路返回。

給張宜上藥?

這事,她哪會呢?

齊庸正的臥室裏,加濕器突突冒著水汽。他在水裏加了白醋,滿屋子酸酸的。徐曉惠聞著這醋酸味推門進來,看見了倚著床板半坐在那愣神的張宜。

“有日子沒見了。”曉惠搬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憐恤地說:“瞧你,瘦得。”

“徐曉惠,”以往在幫扶會,張宜一直管她叫“曉惠姐”,這樣直呼其名,還是第一次。“那天我喝多了,是誰送我回去的?”

有些話,他不好說,她來說——她很想聽聽,曉惠做代言,要替齊庸正說什麼。

好吧,時光逆流,從她們最後那次見麵開始。

徐曉惠沒想到張宜突然問她這個問題,指指手上的藥說,我先幫你上藥吧。

“我自己可以。”她說,“你不會以為,我真是讓你來幫我上藥的吧?”

眼前這個張宜,疏冷而陌生,徐曉惠把心一橫,說:“齊會長。”

“那天在幫扶會王耀南分明和我說齊庸正不會再見我,你和王耀南,誰在撒謊?”

她出言太過咄咄,徐曉惠的心跳不由地快了半拍,

“張宜”,她說:“我和耀南都聽誰的,你應該知道。”

“聽他的話,然後合起夥來,騙我?”

“。。。。。。”

“我是瘦了,怎麼說也有你這個幫凶的功勞。”

“張宜,”徐曉惠並非經不住她的冷嘲熱諷,確實是心裏梗得難受,替齊庸正梗得難受,一時沒忍住,也覺得沒必要再忍下去,冷聲道:“你當真以為被中紀委立案調查瀆職受賄100萬,撤職辭退就算完事了?”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救你,條件是和你分開,否則,隻能眼睜睜地看你被判刑——如果是你,你怎麼選?”

“轟”的一聲,張宜的腦袋好像被劈成了兩半,嗖嗖涼風直往裏灌,徐曉惠大概覺得不過癮,又往這涼風裏呼扇了幾下——

“還有一個條件,離開他摯愛的幫扶會,執掌翰能。”

門外,齊庸正的手機一個接一個的響,講完一個電話歇不到五分鍾,又有電話進來。徐曉惠瞟了眼臥室關著的純白色木門,接著說:“給他出這個難題的人是他父親,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救你出來的人也隻有他的父親,為了能和你在一起,他表麵應下,卻對他的父親撒了謊——他告訴他,你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恩,所以有了昨晚那一幕。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幫凶——華奧傅軍,是我老公。”

徐曉惠不愧說客中的高手,短短幾句話,把這段時間以來一切矛盾糾結的根源一一道破,如同將張宜頭頂的那片遮天蓋日的幕簾利落幹脆地剪出幾個大窟窿,然後輕輕一扯,嘩,碧空如洗,豔陽高照。

“邱添,你認識嗎?”

對,還差這一角,很重要的一角,她還沒來得及剪。

“怎麼不認識,我們都應該好好恭喜她,我看看,恩,10點,已經開庭一個小時了,她是被告。”

“為什麼?”

“因為她罪有應得。”

“她和齊庸正,不是。。。。。。”

“是,好過。初戀。齊庸正回國前兩人分的手。現在看起來那時是齊庸正單方麵提出的分手,邱添並沒有同意。”

“那陣子他特別低落,畢竟那個女人曾經為他流過產,他發誓會照顧愛護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