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等了一陣,發現關門聲並沒有如期而至時,竟會鼻子一酸,心中漲潮般湧起股熱流。
走出書房,十二點鍾方向,齊庸正看見了正抱膝坐在飄窗台延上的張宜,臉衝著窗外,看那街燈對對成排,橫平豎直地劃出一個個方格,高低錯落的塔樓嵌在方格裏,萬家燈火。
齊庸正抽起沙發上的毛毯,走過去擔在她的肩上,見她並沒有抗拒,又向裏緊了緊,裹得隻能看見她的小臉。
他做這一係列動作時,她看向窗外的姿勢不曾偏過哪怕0.1度,神飄雲外的樣子,仿若他將那毛毯罩在別人的身上。
齊庸正挨著窗台的邊角坐下,長腿斜倚著牆,澀啞著嗓子說:“還不睡?”
她把頭一低,枕在自己的膝蓋上,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擦掉了眼角的淚。
卻沒能逃開他的眼。
這個別扭的男人——她簡直恨透了!如果他現在把一切都說出來,就可以緊緊把她抱在懷裏了——而不是小心翼翼地幫她裹上這一床毛毯。
這個被她傷了又傷的女人——他簡直懊惱透了!如果他現在把一切都說出來,她還會像以前那樣撲進他的懷裏嗎——而不是帶著無數傷痕和怨恨對著窗外落淚。
“。。。。。。回屋睡去吧。”
他站起身來,作勢要去抱她。
“齊庸正,”她推開他的手說:“老娘讓你爽了,作為報酬,送我個掌上電腦吧,可以無線上網的,明天給我。”
她說得極平靜,他聽得極刺耳,瞳孔微縮微張,定焦時是火焰漫天的赤褐色。
趁他竭力克製的當,張宜自己從窗台上翻下來,忍著傷口微扯的疼,看似無礙地自己走回房間,“咚”得關上門。
窗台上,毛毯帶著她的體溫蜷曲成一團,無力地嘲笑著他。他頹然地拾起疊了疊,半天也找不到對角,疊得亂七八糟。。。。。。
第二天張宜一睜眼,黑色的IPAD已經擱在床頭櫃上了,齊庸正自己的,裏麵存了不少電子書和電影,還有一些私人文件。張宜早飯時皺眉問他:“怎麼不是新的?”
今天覺得傷口沒那麼疼了,她堅持要在餐廳吃早飯。齊庸正依了她,彎腰準備抱她時被她推開了:“我自己能走。”
他埋頭吃飯,當沒聽見她的問題。
她隻得又問了一遍:“IPAD,怎麼不是新的?”
“能用就行。”
“我要白色的,全新的。”
“有區別嗎?”
“被你上之前和被你上完之後,你覺得我沒有區別嗎?”
他夾筷子的手突然停駐了,之前一直低垂的眼對上了她的,目不轉睛地對著,仿佛要看穿她。幾十秒後,無疾而終。
“啪”,他放下手裏的碗筷,站起身來:“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吃完放那,一會我來洗。”
他一陣風似地自她身邊走過時,她看了眼對麵碗裏的飯菜,基本沒動。
這就扛不住了?齊庸正,這才哪到哪呢。
他本來就忙,為了不刺激她進而刺激到自己,就變得更忙了些。從早到晚不在廚房就在書房,除了變著法的忙三頓飯就是處理繁雜公務。張宜捧著他的IPAD,倒是老實安生地在房間裏呆著,除了吃飯,基本不出來。如此在房裏悶了一天,窩得直難受。
自那晚回來後她已經三天沒洗澡了,渾身不自在。傷口不能沾水,林華特意交待的,可那傷口的位置實在特殊,若要洗澡是怎麼也避不開的。無奈之下,張宜想出個笨辦法——分三截洗:先坑個腦袋在洗臉池裏洗頭,然後探個身子進淋浴間洗上半截,最後隔過傷口站著洗下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