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出去轉一轉。這期間,她隻能寸步不離地呆在屋裏,伴他左右,耗子畫家剛走,保不齊在這古村水鎮,又冒出個野貓畫家來。

張宜哪裏知道他的盤算,眼見著自己的一腔熱血被他倒掉,委屈地抗議:“打倒強權政治!打倒霸權主義!”

誰知他不惱反樂:“來吧,打倒我吧。。。。。。”

他真是累了,白天裏這樣沉沉一睡六個小時對他而言太過奢侈,更為奢侈的事是,可以抱著她,一起睡。

吃過早飯張宜經不住他的麵包大棒,加上自己昨晚也沒怎麼睡,乖乖和他一起補了個覺。醒來一看表,都過了中午十二點。

他睡得香,她也不忍心叫,躡手躡腳地翻下比昨晚大出快一倍的雙人床,窩進客廳裏看電視。

關著門,看著看著,把自己看睡著了。

待到齊庸正睡醒,已是下午三點。見她不在,皺眉挨屋找,終於在客廳的沙發裏,找到這個蜷在他大外套裏呼呼睡的女人。

彎身要抱她上床,把她弄醒了。

“醒了?”

她揉揉眼睛問他。

“怎麼跑這睡來了?”

齊庸正一臉不滿。

“你一腳把我踹過來的,你忘啦?”

“胡扯!吃中飯了嗎?”

“沒。”

齊庸正板個臉,一聲不響又要去拿菜單,轉身時撞見張宜故作怨懟的小媳婦樣,心有不忍,說:“不是說帶我吃好吃的嗎,走吧?”

對付吃軟不吃硬的主,這招簡直絕殺!

張宜見好就收,也不推搡,趕緊換上衣服隨他出去:“三白酒,沒喝過吧,三珍雞,沒吃過吧,青團子,沒聽說過吧。。。。。。”

“你還喝酒了?!”

電梯門打開,一直走在前麵的齊庸正突然回身問她。

“那個。。。。。。度數很低的。。。。。。”

“跟誰喝的?”

“。。。。。。”

不想撒謊,又不想火上澆油,張宜幹脆噤聲。

齊庸正陰著的臉色直到店裏的老板娘嘖嘖讚道:“小妹你男朋友啊,真是一表人才啊!”才有所好轉,張宜有酒陪酒,有笑陪笑,就差他一招呼,有床陪睡了。

“以後再敢一個人胡來,你試試!”

以後再敢有什麼瞞著我,你試試我敢不敢一個人胡來!

當然,麵對齊庸正言辭淩勢的警告,張宜隻有腹誹的份,僅此腹誹,已讓她相當之過癮。

“還笑?”

“得齊樂嘛,宜得齊樂!”

就是看見你生氣我很開心的意思。

傍晚時分,古戲台的桐鄉花鼓戲準點開演。張宜一路拖拽著齊庸正朝那熱鬧之處湊去,扮上的演員依依呀呀,唱著連本地人聽來都費勁的桐鄉土話,小黑板上掛著劇目名:《陸雅臣賣妻》。

“哎,禽獸啊!連老婆都拿去賣!”

張宜根本聽不懂,光看這劇名猜個大概,齊庸正淡淡道:“還好,把妻子賣給了自己的丈母娘,最後也算賭海無邊,回頭是岸了。”

“這你都知道?”

他知道,因為當年滬劇新編《陸雅臣賣娘子》全國巡演時,邱添曾經站在學校對麵的大廣告畫下和他說,以前有陸雅臣賣娘子,現在有老邱家賣妻女。

邱父嗜賭成命,大概隻要給他賭資,讓他賣什麼都行。

“張宜。。。。。。”他說:“我不知道邱添曾經對你說過什麼,但初三那年我害她宮外孕是真的,曾經想著一直照顧她也是真的,你在遇見我之後遭得罪,因她而起,但直接誘因卻是我,張宜,對不起。。。。。。”

戲台上故意搞逗的演員引得台下一陣哄笑,全然不顧吐出這一番話齊庸正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氣和決心,他的臉被台上的光源暈得通紅一片,牽著她的手掌難得滲出些微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