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服下假死藥的第三日清晨,寒汐才悠悠轉醒,重新恢複了意識。

兩天兩夜的時間,她好像在做著一個冗長的夢。在夢裏,自己十九年來的往事曆曆浮現,如同剪影一般,一幕幕地掠過。

寒汐夢見自己還是“連竊玉”的時候,小小的紫衣的她,和同樣小小的緋衣的姐姐。她們相互依偎著,走過了那麼多的歲月。還有唐不驚,從漂亮狡黠的男孩子,變成俊逸精明的貴公子。還有容哥哥,在夢裏,他在片片綠竹之中撫琴微笑。在夢裏,他從來都不是司徒公子……

剛剛醒來的瞬間,寒汐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常言道,浮生若夢。如同莊周夢蝶,或是蝶夢莊周,到底哪一個才是現實?難道她作為“連竊玉”的歲月,隻是南宮寒汐的一場夢嗎?

“你終於醒了!”

一個悅耳溫柔的男聲,將寒汐拉回現實。她循聲望去,隻見且遇一臉關切地注視著自己。他依舊穿著慣常的素白色衣裳,麵容清俊不凡。蒙冤,水牢,假死,再看見且遇的瞬間,一幕幕接踵而來。寒汐才驚覺,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司徒公子,”回到現實中,她選擇了這樣來稱呼且遇,“多謝您出手相助,幫我成功逃離水牢,寒汐感激不盡。”

且遇眼中彌漫著濃濃的悲哀,他開口問:“到如今,你還是喚我作‘司徒公子’。寒汐,你至少告訴我,為何我們之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寒汐聞言別過頭去,不欲回答。

且遇見狀,愈發覺得受傷。他追問:“我不信你看不出,無論我身份如何,對你的誠意都未曾改變過分毫!我知道你與唐公子已經冰釋前嫌,我也說過,我隻在你需要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就好。就算隻是避風港,我也心甘情願!寒汐,就算我們注定無法走到一起,至少我們還是知己,是朋友吧?求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瞧不起我?”

寒汐心中劇痛,她真的不知該如何麵對且遇的步步逼問。的確,所有這一切,都且遇來說都不公平。無緣無故就對他如此冷漠,是不公平;不告訴他任何緣由就疏遠他,是不公平;將來若有一日,在且遇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他的父親司徒璽,也是對他的不公平!

寒汐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無論什麼原因,你都想聽?”

且遇不知道寒汐為何會說得如此嚴重,但還是點點頭:“是,我不願不明不白就與你疏離。如此不清不楚,我心裏也無法放下。”

“好,司徒公子,你且聽著!”寒汐故意露出不屑的冷笑,說道,“你可知道,你的父親司徒大人,本姓南宮?你可知道,我的父君,是死在你父親手裏?你可知道,司徒璽他為了自己的私心和嫉妒,害死我父親,毀了我的家園,逼得我娘親帶著我與姐姐逃離?你可知道骨肉分離之痛,夫妻生離死別之苦?你可知道一個部族被陷害,近乎全軍覆沒的慘況?司徒且遇,你都知道嗎?”

說道此處,寒汐頓了頓,又笑:“是啊,你本也該姓‘南宮’。說起來,我們還有血緣關係,算是表親。說起來,我是否該喚你一聲‘表哥’?”(未完待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錯愛(1)

“我……”且遇慘白著一張臉,右手捂住胸口,不自禁向後踉蹌兩步,“我……我不知道……”

寒汐冷笑:“是啊,你是生活地無憂無慮的貴公子。你娘與你爹未能終成眷屬,被你的嫡母謀害身亡,這怕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了。但你娘陪伴了你七年的時光,你爹他對你也十分重視。可是我呢,我連我爹都未曾見過。而我娘,她在離我很近很近的地方,默默守候了十八載,卻不能見我。我不過與她相處了極其短暫的時光,她就含恨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