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偏殿荷塘涼亭內。
“嚴之,將閑雜人都帶下去,”晌午已過許久,原本軒轅煜派人請了軒轅宸多次讓其入宮一同用膳,然而待到軒轅宸倒時,時辰早已過了,軒轅煜低聲向嚴之吩咐了一聲,見周遭宮人盡數退下之後這才坐到了涼亭之中。
軒轅宸倚在涼亭一側,眉頭微微蹙著,見軒轅煜坐在了自己身邊,微微直起身子淡淡道:“哥,這樣急著召我入宮,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軒轅煜自他今日近身時就已經聞到他身上濃鬱的酒氣,也從他不斷抬手扶額的動作以及還未散去的脂粉香氣裏就猜到了他這些日子在做些什麼。
“宸弟,你許久沒有入宮了,”軒轅煜突然起身走到涼亭內的圓桌旁,倒了一杯涼茶遞給了軒轅宸。
軒轅宸順勢接過茶盞,因右手此時扶額,那原本多半攏在大袖中的右手便下意識去接了茶盞,而當那支被金絲軟甲覆蓋的左手接過茶盞,發出清脆卻又帶著幾絲刺耳的聲響而過時,軒轅煜的眸光則迅速瑟縮,仿佛被灼痛了一般迅速移開了去。
“大哥可是怪我麼?”軒轅宸一口飲下涼茶,總算是舒緩了此時有幾分燥熱的身子,他隨手將茶盞扔到了荷塘裏,驚起一片漣漪也驚走了幾條漂亮的錦鯉。
軒轅煜側身坐在軒轅宸的身側,似乎並沒有看到方才對方扔杯的無理行徑,他的眸光已經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溫潤平靜,仿佛方才那一瞬的複雜情緒不過是幻覺一場:“刺客一事後,母妃將皇宮內休整了一番,是我一直處理政務,反倒冷落了你。”
軒轅宸周身冷意逐漸退散,在麵對軒轅煜時,他太難狠下心裝出無情的模樣,他抬起頭看向軒轅煜,微微搖頭道:“並非我不想進宮見你,而是刺客一事已經鬧的滿城風雨,甚至許多流言已經指向了我,你應知道,母妃本就是不願看見我進宮的。”
軒轅煜聞言之後默默垂下眼,關於那些流言,他也知曉了些許,但他從來都不會將這件事與軒轅宸聯係在一起,也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流言到底是從何處衍生而出的,加上之前賑災銀兩一事參雜其中,他便更加懷疑這些事情皆與王氏一族有關。
“我從不會懷疑你,那些散播謠言之人我定會從重處置,而朝中大臣諸多都也為你不平,所以...”軒轅煜擱在膝上握緊的雙拳逐漸鬆開:“你若無事,便多來宮中走動吧。”
入夏後,園子裏的花開了許多,暖風拂麵間馨香入鼻,軒轅宸聞言默默一笑,抬眼間漆黑而深邃的眼眸默默凝視著軒轅煜,片刻後,他的臉上逐漸浮起冰山融化後的笑容,使得軒轅煜眼底的陰霾也逐漸消散看來。
“怎麼今日不傳我去碧波院了?”軒轅宸慵懶的笑著,之後便突然起身隨意動了動有些疲乏的身子:“對了,據說是那個丫頭替你擋下了刺客的殺招?”
“沒錯,”軒轅煜想起那丫頭背後衣衫被鮮血浸透的模樣,臉色莫名了白了幾分,而他在那次之後卻一次也沒有去看過她,更是連碧波院都為踏足過一次,如今想來,心中雖有愧意,但他卻也是無可奈何的。
刺殺一事後,碧波院裏的宮女便被換走了許多,而新換的許多人都是他母妃指派過來的,他自然知曉母妃的用意,所以對於一個已經布滿監視的庭園,他是不願再去了。
“那丫頭如何了?”軒轅宸笑著,饒有興趣的看向軒轅煜:“居然先後救了你我二人,看樣子倒是個有福之人。”
軒轅煜見軒轅宸滿目興致,看似對那丫頭的確有幾分欣賞的意味,且此時對方心情也好似因談起她而愉悅了幾分,他微微一頓,隨之起身道:“宸弟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個有趣的人。”
軒轅煜也笑了,笑過之後卻是搖頭道:“我也月餘沒有去碧波院了,索性沒有傷到筋骨,那丫頭應是也養的差不多了吧。”
“哦?”軒轅宸麵露疑惑的看向軒轅煜,愣了片刻後便苦笑著點了點頭:“想必母妃因此降責了碧波院吧?那丫頭...倒也無端受了牽連。”
軒轅煜抿唇不語,說起來笙歌拚死救他,雖也被賞了許多東西,但實則那院子已經不比從前,如今宮女被換去大半,她已經處於一個被嚴密監控的境況裏,日子必然也不會像以往那般悠閑了。
“我看大哥與那丫頭倒也投緣,如今是怕來往過密,母妃會因此注意到她?”軒轅宸知曉軒轅煜其實早已了解了王慕瑤的脾性,也從他的做法裏發覺到對方笙歌的在意,他的話音剛一落下就從對方臉上找到了答案,於是在片刻的思忖之後突然說道:“既如此,幹脆以忠心護主的名頭升個禦前掌事,將她帶回玉霄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