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的眼睛,水亮的淚水,孩童般的呢喃,小白虎掌心的肉墊子按住白虎流血的傷口,張了張嘴巴,隻表達出一個“疼”字,就又蜷縮成一團,打起哆嗦。
隨後,白虎想要渡些仙氣給它,小白虎已經安安靜靜的睡著了。
小爪子還按在那柄銀光閃閃的碧青寶劍上,劍穗上的玉墜子被雨滴洗刷的幹淨透明,白璧無瑕。
白虎纏繞仙氣的手指,就那麼僵在雨裏。
雨一直下,電閃雷鳴,河水裏的漣漪也越來越大,麵露猙獰,想要吞噬掉水裏的一切。
白虎的那本快要看完的戲本子上,有這麼一段。
聽信讒言的鑄劍師,四下無人之時偷偷將自己娘子的寶貝鸚鵡扔進了鑄劍爐鑄劍。後被他娘子知曉,也趁著一個黑燈瞎火的夜晚,跳了鑄劍爐。
那寶貝鸚鵡,是他娘子死去孩兒的轉世。
她的孩兒,也被鑄劍師扔進了鑄劍爐。
後來,鑄劍師鬱鬱寡歡,哭死在屋後的墳頭。屍體也沒有人來殮,被山野間的野獸分食掉,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是一個痛斥那個畜生鑄劍師的段子,青龍看到白虎還在本子的一邊做了注解。兩個字。
活該。
自己也應了那兩個字,活該。
自己還沒有想起來曾經做過什麼愧對白虎的事情,光是太白宮外的牆角,已經是一件件的讓他不寒而栗。眼下,竟然當著白虎的麵,親手殺了他一再保護著的小虎崽。
這條背道而馳的路,到底還有多遠,才能走到盡頭。
青龍不敢想,他怕那是一個足以擊垮自己所有希望的回答。
跪坐在地上的白虎,靜的可怕。
雨水猛烈的傾灑下來,沒有因為他是個仙人而有絲毫的優待。
青龍想起了隨他下凡去林中小屋的那條路,那紛揚飄落的葉,和孤單寂寞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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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來的大雨,被林子裏的樹蔭遮了又遮,還是有不少落網之餘鑽過縫隙,砸向葉片下的地麵。
小柳葉扶著璃砂靠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底下,不停的拭著落在臉上的雨水。
按照地圖上的標示,再走上一盞茶的功夫,應該就能到狼妖的洞穴。
璃砂不知道,這一盞茶的時間,是她最後的時光。
再堅強的人,麵對死亡,終歸有軟弱的一麵。何況是個女人,是個滿懷著一腔希望前來的女人。
璃砂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驚叫連連的小柳葉猛地朝一邊一推,避開了猛然跳出來的一頭豹子。
鋒利的爪刃劃開璃砂脖頸,幾條可怖的血痕,瞬間噴湧而出。
驚叫的小柳葉已經連呼喊聲都發不出來了。隻能癱坐在地上,看著那流著口水足有自己腰身高的豹子,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柳葉姐姐!”
小柳葉隻覺得那聲再平常不過的呼喊,此時聽起來是如此的親切。
“白,白夢……”。
昏迷前,小柳葉的腦海裏還在打著草稿,見了悠子秋,是喊狼王好呢?還是喊弟媳婦好呢?
☆、戲本子 (二十四)
如果命運,能像說書人手中的戲本子一樣,規規矩矩按照它應有的軌跡發展下去,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不能篡改最後的結局,也可以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是?
璃砂躺在榻上,冰涼的身體外麵裹了厚厚的幾床被子,依舊阻擋不了體溫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