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記起很多年前,正處在叛逆期的時候,不知道是因什麼小事和父母大吵一架,然後認為自己很了不起地賭氣離家出走。
那時我們剛搬回日本不過半個月,人生路不熟,我抱著背包坐電車一路南下,窗外陌生的風景令我感到一陣新奇和痛快,漸漸地卻是止不住的恐懼。我為什麼要離開自己最熟悉最能依賴的父母,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理由而胡亂坐上一輛通往無限陌生之地的電車?
最後父母在九州的車站裏找到我,爸爸一臉倦容,摸著我的頭,就是很輕柔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再讓爸媽這樣擔心了好嗎。”
父母逝去之後,很多次我想起爸爸的這句話,都會忍不住鼻子一酸。
親人之間的關懷,又怎麼會隻是嘴上說的擔心那麼簡單。
爸媽對我,信一對夏子,大概都是想對方無論如何都要安好無恙吧。
我點點頭說:
“我知道了。”
雖然我不能保證夏子的身體是否會再次不顧傷勢使用忍術,但至少,在我可以控製的範圍之內,我不會令她的身體增加負荷。
即使是借屍還魂,我也知道要愛惜人家原主人的身體。
再說,外頭是戰爭,這種時候要是再給別人添麻煩,那就是罪過了。
***
翌日下午,我從午睡中醒過來,迷迷糊糊看見窗台旁站著一個男人。
花了幾秒才擺脫掉剛才占滿我腦海的夢境,定睛一看,那男人瘦削的身軀側對著我,目光落在窗外。
我從床上坐起來時,他聽到聲響望了過來,一雙眼睛奕奕有神。
銀發,麵罩。
可不是我昨天才見過的旗木朔茂麼。
說起來,夏子身上的傷口裂開,與他並非全無關係。
他猶豫了一下,才走到我的病床旁,似乎有些局促地說:
“美樹說你在折紙鶴……打擾了。”
櫃子上零零散散放著幾個就算再振翅欲飛也飛不起來的紙鶴。
美樹出去的時候我的確是在折紙鶴,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被夢境纏繞,連他進來都不知道。
“抱歉呐,如果我當時在後麵叫你一聲就好了,你也就不會以為是偷襲者了。”
他滿眼歉意地說。
我本來還對他的莫名到來抱有疑惑,現在則是明白了。
原來他是因為我的傷勢複發而心懷內疚。
然而下一秒我卻想到——他怎麼知道我因為使用了查克拉而導致傷口裂開了?
仿佛看出我的疑惑,他笑著說:
“信一也是我的主治醫生。”
“他說堂妹夏子竟然傷勢未愈就使用查克拉,實在令人擔心。如果他知道我是那個罪魁禍首,想必會在我的傷口上插多一刀吧。”
我聽著也笑了。
信一今早來換藥時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讓我汗顏了好久。
他對這個重傷卻不聽勸告的妹妹打不得罵不得,唯有向旁人吐吐苦水了。
聽旗木朔茂的口氣,他和信一應該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吧。
“是我太魯莽了。”我說。
一般人在自己的村子裏都不會在未弄清情況之前就做出攻擊吧,夏子的身體神經繃得太緊了。
“夏子。你是叫夏子吧。”
他的眼神似是有猶疑,仿佛是斟酌著說:
“加藤一族能夠使用靈化術的也隻有你和斷君了,但是……恕我直言吧,你現在的身體要使用靈化術還是太勉強了。”
靈化術。
聽他這樣說應該是夏子的家族獨有的秘術了。我記得昨天脈絡中查克拉湧動的時候,身體竟能在一瞬間變得虛無,徑直從堅固的樹幹穿透而過。
真是神奇。
在我以前的世界裏,能夠穿牆過壁的大概隻有幽靈吧。——這當然是個玩笑了。
隻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和我說起這些?
我抬起頭看著他,有風從窗口吹進來,他的發梢向著同一個方向擺動。
雖然很不禮貌,但是說實話,真的很像一把掃帚頭。
他繼續在說:
“戰爭伊始,小春老師大概會很忙。”
“信一拜托我,在你傷好之前指導你修行。”
我一愣,不是才說要好好養傷嗎,怎麼轉眼又拜托了別人指導我修行?
經此一事,信一一定是以為我即使受傷也不允許自己鬆懈,迫不及待地要恢複修行了。他是怕我再出意外,才會想出這樣一個辦法——讓信得過的朋友來看著我吧。
這回輪到我開始無奈了。雖說有人指導是好事,但我對這個世界的忍術修行知之甚少,萬一不小心被人看出端倪,都不知道要如何辯解如何自圓其說了。
於是我說:
“信一桑說,我的身體至少有三個月不能使用查克拉。”
麵前的男人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