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圍觀的群中,隻見他仍穿著一身幹淨的白大褂,臉上沒有一絲即將被起訴被判入獄的恐慌,而是很滿足很安詳地微笑著,仿佛高高上的天神俯視著卑微的類。
他那時的目光,同和談起交易時的大蛇丸如出一轍。
不過說到底,那個交易對而言並不壞,至少不是最壞的狀況。
阿斷這段時間外出執行任務,自己一個家也就懶得買菜做飯。
有時餐館遇見同樣是一個的旗木朔茂,一起吃飯時不免會被他說教挑食是個壞習慣吧啦吧啦之類的,那套“不吃胡蘿卜就會長不大”的理論幾乎和媽媽一模一樣。
是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吃胡蘿卜的,原先那個世界不也是成長得好好的。
不知是哪一個話題,無意間說起家裏的事。他說著他父母犧牲第一次忍界大戰中,家裏已經沒有其他親了的時候,扒著飯的筷子不由得一頓,抬眸見他若無其事地端起杯子喝茶。
褪下麵罩的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異樣。
然而和當初他說起第一次殺那時一樣,再怎麼刻意地輕描淡寫也掩蓋不了眼眸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悲涼。
年少時失去至親的哀痛明白,那是無論日後時光如何變遷,內心曆練得怎樣強大都無法抹去的傷痕。並非腐爛於血肉,而是銘刻骨頭上。
他所表現出的將消極情緒隱匿起來的泰然,令想起卓別林的默劇,看著不覺什麼,一低頭細想就會油然生起說不出的蒼涼與落寞。
村子裏受戰爭所累而失去親,孤單伶仃的不少數,夏子也是隻剩下一個胞兄和一個堂兄。如果硬是要說,阿斷真真正正的親倒是隻有堂兄信一一了。
但是木葉,讓感覺到無盡溫情的除了親還有恩師。就好比小春,她是真真切切把夏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照顧和教導。而聽美樹說,門炎也是一個像嚴父一樣的老師。
思忖了半晌,問起他的老師是否也是個很厲害的物。
他愣了愣,隨即淺笑著輕聲說:
“之前一直教導的是父親,父親死後就照著他留下的卷軸修行。”
“和們有點不同吧。”
一時沉默了下來,他笑笑將一塊蝦卷夾到碟子上,說:
“別亂想了。”
“木葉的大家都是如同家一樣重要的同伴呐。”
正午的陽光從窗台爬到地上,盛夏來臨得悄無聲息,待後知後覺地發現時,街道兩旁樹木的葉子已經蒼翠欲滴,猶如塗滿了翠綠色的顏料。知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沒完沒了地鳴叫,聲聲更迭聒噪得要命。
奇怪的是,這般光景竟然異常令安心。就像小時候熙熙攘攘的街上,左右兩邊被父母牽著手,不必擔心會岔路走丟。
餐館的老板娘走過來低聲詢問今天的料理合不合口味,目光落碟子旁挑出來的胡蘿卜絲上,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幾分責備地說著:
“哎呀夏子醬,挑食可不好呢。不吃胡蘿卜的孩子永遠長不大哦。”
又聽到這番熟悉的話語,朝她訕笑了一下,毫無悔改之意地埋頭扒飯,蝦卷酥脆的外皮和鮮嫩的肉結合得恰到好處,教不禁嘖嘖稱歎。
眼角的餘光裏旗木朔茂笑著夾起胡蘿卜絲,神色中大有“看吧,前輩的話不可不信”的意思。
餐館裏有些嘈雜,旁邊桌子的幾個三十多歲的普通村民高談闊論家裏孩子的教育問題。
***
八月初,木葉連著下了好幾天的暴雨,雨水將天空衝刷得宛如打磨過的藍寶石,仿佛一抬頭便可倒映出的影子。
門邊的胡枝子經過洗禮後精神抖擻,即使花瓣被暴雨打落一地,依然昂著頭驕傲地朝行搖曳著枝莖,雖說平時路過這條街道的行稀少得略顯寂寞。
生氣蓬勃的除了胡枝子還有小孩子。
大蛇丸村子裏,作為他學生的繩樹自然是跟隨他身旁了。親身體驗過戰爭的少年較之以前果然成長得非常明顯,至少不再動不動就把“將來要成為火影”掛嘴邊,每天清早可見少年的身影繞著村子一圈一圈奔跑。
大概是戰爭令他明白,行動比語言更重要。
他晨跑的路線與所差無幾,偶爾會放緩腳步和並肩慢跑一段路。提及的話題大多關於外頭的戰爭,和他老師大蛇丸。
十來歲孩子眼裏的戰爭當然沒有阿斷旗木朔茂等分析得那般理智通透,不過是從最直接的感受去詮釋他所見到的殺戮。憤慨,恐懼,不忍,忐忑,還有一抹若隱若現的……興奮。隻是不知道這一抹血腥的興奮是因著本身的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襲自教導他的大蛇丸。
阿斷和旗木朔茂那些自小就從戰爭中成長起來的忍者倒是沒有這種對殺戮的興奮。
大蛇丸也是成長自戰爭,但他和他們顯然不是同一類。
一天常去的樹林裏修行,頭頂的烈日被枝葉遮擋著,隻有稀稀疏疏的陽光散落下來。無風,也沒有鳥雀啼叫,平靜得有點異常。
忽然幾把苦無從身後飛來,破空聲尖銳刺耳。
心中一凜,轉身,結印。從地麵破土而出的藤條交錯飛舞著將苦無如數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