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撫著尚平坦的小腹,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這裏居然有一個孩子,這孩子日後會叫我“媽媽”。
旗木朔茂是一周後才從村外執行完任務回來的,吃飯時我跟他說起這件事,他愣了愣,筷子沒拿穩“哐當”一聲掉到了桌麵。
我起身給他拿了雙新筷子,一轉身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又是一聲“哐當”,新拿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得,今天的筷子均是命途多舛。
他的表情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恐,隻直直盯著我的臉,半天才擠出一句:
“我要做父親了?”
我點點頭:
“好像是。”
然後我第一次見他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看看我的肚子,又撓撓銀發,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十分小心翼翼的樣子,輕聲說:
“我沒做過父親。”
“但是會努力做個好父親。”
我撫摸著他英俊的臉龐,用稍顯嫌棄的口吻搖搖頭說:
“這副樣子實在是太丟臉了啊,白牙大人。”
他把臉埋在我的長發間輕笑。
***
因為懷孕而一下子閑下來,無需再理會那些大大小小的任務,起初我並不太習慣這樣無所事事的生活,旗木朔茂笑我說:
“你啊,就聽醫生的話好好休養吧。”
“不是常常說很向往每天悠閑地種花養魚的生活嗎。”
他在客廳裏盤腿看卷軸,我枕著他的膝頭仰視他一絲不苟的端然神色,通常看著看著就會不小心睡著了。睡醒時大多會在臥室的床上,有時也會還在客廳,隻是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旗木朔茂喜歡喝茶,後院的水井裏有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初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寒,我為他沏茶時白氣從滾燙的茶水中嫋嫋升起,彌漫在室內格外溫暖。一偏頭就可見他不知何時望過來的目光,比手中的茶水還要柔和和溫暖。然後我們不禁相視而笑,他低頭繼續看他的卷軸或拭擦短刀。
有時我也會為他拭擦白牙之刃。
一天我們出門散步,遇見小春和門炎迎麵走來,問了好,小春的神色雖仍是淡淡的,但也看得出比往常高興。因夏子是她的學生,她一向待我親厚。
門炎還是不苟言笑的樣子,似乎對超級天才不去鑽研忍術而經常陪老婆散步很不以為然,瞟了旗木朔茂好幾眼,後者佯作一無所覺。
“好好調養吧,這可是旗木一族的子嗣。”
這位木葉顧問之一最後這樣對我說。
旗木朔茂握著我的手緊了緊,未等我開口,他就笑著應道:
“這是我和夏子的孩子。”
雖語氣是笑著的,但我抬頭見他眼裏根本沒半分笑意。
我知他是怕我覺得委屈。
道別後我回頭望身後,剛好看見小春朝門炎瞪了一眼。
我不由得兀自笑了笑,謝謝他們這麼愛護和體諒我。
門炎說的原是實情,雖稍嫌不討好,卻沒有惡意。
***
我雖然不用出任務,但旗木朔茂還是要忙的,也沒見過哪個忍者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陪伴懷孕的妻子。
他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個人澆花、喂鯉魚、帶開得最好的滿天星去慰靈碑、將收集回來的櫻花瓣用鹽保存起來、和鄰居的主婦們閑話家常。
三月底去忍者學校觀看結業式,遠遠就看見玖辛奈笑靨如花,水門金色的發燦如陽光。女孩子為終於能成為忍者興奮不已,拉著我不停說啊說像隻活潑過頭的小雀。
五月的一天,旗木朔茂正在村外執行任務,我一個人散完步,回家途中遇見約著一起修行的誌微和豬鹿蝶三人組。誌微和他們可謂不打不相識,現在已成為很好的朋友。我這幾個月閑來無事,偶爾會在誌微修行的時候指導一下,有時豬鹿蝶也在一旁,因此這三個孩子對我也不陌生。
鹿久在太陽底下練習他的影子束縛術,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到下巴,依然一動不動咬牙堅持著。聽說這少年最為出眾的並非家族秘術,而是智商高於常人一大截的頭腦,日後長大了應該是軍師級的人物吧。
我站在陰涼的樹蔭下,聽見他突然冒出一句:
“真羨慕夏子老師啊,因為懷孕而不用去執行麻煩的任務。”
他說歸說,卻一定不是真有什麼羨慕的。
丁座朝他打眼色:
“不要對夏子老師說這種無禮的話啦,鹿久!”
我笑了笑,打量著他說:
“真遺憾呢,鹿久君,你以後可沒有懷孕的機會哦。”
少年的臉在陽光下黑了下來。
四位木葉好少年說什麼“讓孕婦獨自回家萬一發生意外會無顏麵對木葉的下一代”,堅持要送我到家門口。我倒認為沒必要,笑說:
“就算我懷有身孕你們也打不過我。”
丁座湊到我耳邊低聲說:
“不是啊,夏子老師,其實鹿久是想順路去邂逅吉乃啦。”
“吉乃?是上次把鹿久君當成色狼痛扁一頓的那個女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