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即慈寧宮大佛堂。而說到行刺,十有八九是衝著皇帝來的。隻要管住了知情者的嘴,事情就還在控製之內:一切與格格們無關,她們隻是住得離出事地點稍近罷了。太後在五台山,先帝留下的老人們多住壽康宮,慈寧宮內少,且無一人居大佛堂內。寡婦們清譽,同樣得以保存。

雷聲大雨點小的搜查工作很快結束,一切似乎同往常沒什麼兩用,而平靜的湖麵下暗潮,有心人都清楚明白。

福家城外的莊子,戒備森嚴的小院內,濃鬱的中藥味刺鼻。福爾康臉色慘白地癱在床上,隻胸口輕微地起伏提醒眾人他活著的跡象,素日裏無時不刻處於擴張朝天狀態的鼻孔也蔫了不少,看起來與常人差距終於有所拉近。

“老爺,怎麼辦?我們的兒子毀了,你要替他報仇啊。”坐在床沿,福倫之妻淚也不擦,恨恨地說。

刷牙,嘿咻嘿咻!

“閉嘴!”福倫強行按捺住心頭煩躁,一把將老婆扯到外間,壓低嗓門道:“無知婦人!你是嫌爾康這樣子不夠慘呀,還是想全家人頭落地。”

自家兒子落到如此田地,福倫心中卻生不出一絲遷怒於人的念頭。夜探皇宮,這是腦子正常的人能做出來的嗎?又不是那些苦大仇深的反清複明分子。懸崖邊玩跳遠,爾康自己找死,怨得了誰!

“可,可是。。。。。。”福倫之妻此時不過一心疼兒子的婦人罷了,哪裏還有半點平日的精明。“難道咱們就這麼忍了不成?起碼,將來紫薇要進門吧。若不是因為她,我們爾康怎會。。。。。。”話音未完,又捂著嘴大哭起來。

常說子不教,父之過,然而也不能忽略了母親的“熏陶”與縱容。鼻孔君骨子裏的自以為是、心比天高,福妻明顯功不可沒。自打跟令妃牽上線,順風順水好幾年,她的心大了,得意忘形了。從前能在老乾麵前替自己的欺君罔上巧言令色,宣稱明知紫薇是金枝玉葉的情形下卻未殺人滅口實乃善舉,其心可嘉。如今敢要皇帝把親生女兒嫁她太監兒子守活寡也不足為奇了。

福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又哭又罵,卻沒發現丈夫看她的眼神已經如同看一個死人。福倫收聲了,在蠢貨身上浪費時間等於謀財害命。他還不到五十,官還沒做夠。而且,兒子又不光隻屋裏躺著的那個,還有爾泰呢,好好謀算一番,尚有無限希望。

坤寧宮內,五格格皺著小眉頭,憂心忡忡。“皇額娘,小二一直都不肯吃肉,它是不是生病了呀?”一、三、四狼吞虎咽地分食完上好的鮮肉,你追我趕地在院子裏撒歡。唯獨小二,無精打采地趴在飯盆邊,有一口沒一口地懶洋洋嚼著,似乎患上了厭食症。

“去貓狗苑傳獸醫。”武則天吩咐道。

黑白胡子的小老頭趕到,小二很乖,讓它張嘴就張嘴,叫吐舌頭就伸得挺長,掀眼皮、摸頭頂,同樣沒反彈。“啟稟娘娘,這狗兒應無大礙。”這回來的獸醫是個癡人,對飛禽走獸極好,從不玩沒病下藥之類的虛招來糊弄上頭。

身子沒事!武則天訝異地盯著小二看了半晌,不會心理出啥問題吧?難道因為那晚咬到了髒東西犯惡心,索性就不吃減肥了?昔日地府裏,電腦資料庫存容量大,女皇陛下酷愛博覽群書,其中就有涉獵到寵物飼養方麵。她那時候就已經明白,對待寵物不是喂飽穿暖就算盡責了,還得關注它們敏[gǎn]的情緒。貓兒狗兒們,也是需要看心理醫生的。

“額娘,”小丫頭很有求知欲地眼巴巴看著武則天。一切憑事實說話,從母親平日的教誨中受益良多。因此,幾個孩子都認為當媽的似乎比當爹的更可靠些,有疑惑找前者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