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指責,雪風撫摸小佑頭頂的手指瞬間加重了力度,令寵物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吟。“……我不知道,”靜默片刻之後她緩緩抬起眼來,今天晚上第一次與桑原靜香正麵對視,眼眸冷徹無波無瀾,“我隻知道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更何況我壓根兒也看不出他有真正在反省。”
“怎麼會沒有!?沒有反省的話他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救人做什麼!?”靜香一個勁兒為神穀說好話;出於禮貌,雪風一直都很耐心的聽著,偶爾她會衝兩位桑原露出平時常用的那種甜美笑容,可惜直至對方說到口幹舌燥也不曾動搖心中的信念,哪怕是一分一毫。
“倒!你丫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靜香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已經開始冒煙,非常不淡定地爆了句粗口,而後語氣變得十分尖酸:“就是麼!你本來就是妖怪,果然是心冷如冰!難怪雪菜那時候要逃出來!她被關起來整整五年啊!整整五年你們都沒找她,連我都覺得害臊!”
“很抱歉,當時我們並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進行搜救工作;當然,我作為‘守護者’的確難辭其咎。”
一陣刺痛從眼角傳來,雪風抬手按上了疼痛的根源,冰涼的指尖頓時被那灼熱燙得震了一震。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這份痛楚的來源是第一次飲下“前世之果”之後莫名出現在眼底的雪花——剛剛好是淚痣的專屬部位。
盡管雪風十分清楚那朵神秘雪花的樣子,她還是很自然地環顧四周,尋找到一麵穿衣鏡定定望去……光影之間,虛實相雜,女孩在鏡中看見的是一個長大的自己,眼中的悲哀和絕望是那般深濃,令她回想起很久以前祖父母相繼離開的那幾天,仿如地獄的那幾天……
“作為守護者,我難辭其咎。”雖然聽不見鏡中投影的語音,雪風清清楚楚看明白了她的口型——正是與方才自己相同的說話。由於一開始就被那雙飽含著激烈情緒的眼眸吸引,雪風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個自己手裏提著一個暗紅色的東西,末端軟軟拖到了地麵。
那是什麼?
雪風定睛一看,胃中傳來的壓力頓時令她惡心欲嘔!
那是一具屍體,嬰兒、或者幼兒的屍體!有著肥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其中一條胳膊被鏡中的雪風用力抓在手中,其他的則無力下垂,像是屠宰後勾在鐵鉤上的豬肉。大量血液從那具小小屍體的喉部湧出來,洗過似乎是剛剛喪失生命力的身體,滴滴答答地淌到地麵上,一半已經凝固,一半還在執著地染紅雪地,染紅“雪風”那原本應該與雪地一樣潔白的裙裾。再仔細一看,他的脖子幾乎已經被完全割斷,隻剩下一點點頭皮與肩部相連;完全看不出眉眼的頭顱詭異地像包裹一樣掛在屍體胸`前,仿佛爛透將落的柿子。
“作為守護者,我難辭其咎。”
鏡中的“雪風”再次無聲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眼中的苦痛在那一瞬間盡數化為刻骨的仇恨;然而那樣的痛恨隻存在了一秒鍾便重新歸於哀傷。深切的哀傷從那個身影上如同高壓電流一般傳遞過來,令雪風突然生出這麼一個感覺:如果承受那份哀慟的是自己,恐怕連祖父母、父母一起回到身邊這樣的奇跡也無法讓那對已經完全陷入絕望的眼眸恢複生氣。
“……難辭其咎。”
彼方的少女單手一鬆,將嬰孩的屍體棄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