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3)

前一送,冷笑一聲,就跟開戲前清場似的,又尖又利:“媽,你生我的氣,做兒媳的當然不敢抱怨,可這肚子裏的孩子,可是你親親的孫子。看在孫子的份上,你就是存心要教訓我,也要等這孩子出生之後再動手。

各位眾鄰右舍,我江梅住在這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一月兩月,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凡有丁點良心,大概都說不出來我江梅是個見利負義,不懂得孝敬感恩的女人。自從我進了關家的門,這個家,裏裏外外,洗洗刷刷燒燒煮煮哪一樣不是我,在裏忙家務,在外賺小錢。這一分一厘,哪怕是一口唾沫星兒,我都盡數孝敬到你的手中。這是我做晚輩應該的,我和重山這麼辛苦,一個病了也不敢歇著,一個是挺著大肚子也要死掙,不都是為了上頭這一老,和肚子裏這一小嗎?

媽,我和重山若是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關起門來盡管說,盡管罵。別這樣生些不清不楚的氣,白白的慪壞了自己的身子。在座的鄰居,都是了解你秉性的,都是尊敬與愛護你的。但是如今生活艱難,哪一家不是為了生計在奔忙,除了和我重山,誰還能陪著你到老?你不好,我們做小輩的放心不下,可若是我們不好,難道你做長輩的就能安心?說起來都是家事,何必要烏眼雞似的你瞅著我,我瞅著你,恨不能鬥個你死我活。

大家都散了吧,幾十年的鄰居,各位對關家的關心,我雖然是新媳婦,也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我媽呢,也就是這脾氣,炮仗似的敞開了嚷開了,咱們還是一家人。就不勞大家夥操心了。來,媽,我這挺著肚子就不伸手扶你了,萬一扶不住摔了,跌了,還不是人受罪,錢遭殃。”

江梅一席話說得劈啪閃亮,看熱鬧的被哄走一大半,她肚子雖大,身手倒還敏捷,把舒馨一順一推,再把門一拉一鎖。這屋裏就隻剩下她們婆媳兩個。

江梅壓低嗓子狠聲道:“你若再敢罵我一個字,動我一根汗毛,我就使勁哭,大聲的鬧,求你饒了我,別再打我。”

“哎喲,媽。”江梅哭聲震天,淒厲的哀求道:“是重山讓我搬出去的,你別打我啊,你別碰我肚子,你就看在你孫子的份上吧。”

舒馨氣得臉都紫漲了,大聲吼:“我根本就沒碰過你一個手指頭。”

江梅左右掌猛力互擊,門外立刻就與舒馨素日相得的老太太拍門喊:“重山媽媽,看在孫子的份上,饒了她吧。”

舒馨險些吐血,跌跌撞撞退到沙發上坐著。

江梅曉得,舒馨是不會消停的。隻要有丁點陽光,舒馨就能種出整片的向日葵。

剛剛吵架江梅有錄音,她手指利索,三五下做好文件,立刻通過手機發給關重山。電信的網絡不太給力,不怕,她有的是耐心去等。江梅從包包裏掏出一小包瓜子,一顆一顆的剝。

江梅把手機擺在跟前,低著頭專心剝瓜子,仿佛這才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事。

舒馨恨聲說:“我讓我兒子休了你。”

好啊,江梅心說,她現在做的就是讓關重山將來能休了她的事。

她當初怎麼會這麼糊塗,居然會畏懼害怕失去關家的庇護?-----這肮髒漆黑的房子,惡語相向的婆母,冷漠無能的老公,除了能給孩子一個姓氏,又有哪一丁點值得人留戀?

江梅在這一刻確認且肯定,在猝不及防的打擊麵前,是她心理上對於其他人情感超乎常人的需求與依賴,壓抑了她作為正常人所理應具有的自尊,不但讓她的情緒陷入了歇斯底裏的狀態,而且還讓她一心追求虐待她的人所給予的認可。網上說,這就是斯得哥爾摩綜合症。江梅又想,或許和龍海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這病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