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重山的聲音立刻響起:“為什麼不拒絕?”他反駁道,帶著憤怒與金屬的冷硬。“象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一開始總說什麼都不要,到最後卻是什麼都想伸手。江梅,我言盡於此,你不必再多言。你走吧,讓我們象從前一樣生活。你放心,老太太那裏,我會滴水不漏。”
“重山,你當真這樣想?”
關重山沒有正麵回答,卻訝異的問:“哎,你不哭了。”
“哭有用嗎?”江梅似乎冷笑了一聲。
關重山似有所思,深深的歎息著自言自語道;“我以為你會說,重山,你真狠心,你這樣做是不道德的。肚子裏的孩子好孬也要叫你一聲爸爸,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幾個月的光陰匆匆而逝,短暫的陪伴並不能改變你我將來離異的事實。不過是順水推舟之舉,何樂而不為呢?隻當是積德行善罷。你在街上看見一隻狗,也會憐憫的扔下一隻香蕉,更何況我是個人,一個孕婦,活生生的在你眼前晃著,所求的不是錢,隻是一段回憶。”
秦雨珊心髒狂跳,這段話分明是她說過。
字字曆曆,皆是在她如江梅一般苦苦哀哀懇求過關重山,卻被關重山重擊之後,她撂下的狠話。對於她的長篇大論,關重山沒有任何答複。他高高在上如神祀俯視著秦雨珊,看她痛切哀傷的倒在他麵前,打翻了整杯水在身上,卻不肯伸手為她擦拭,他就那麼在她麵前揚長而去,隻給她留下一個漸去的背影。讓她既痛且悔,捂了臉在大庭廣眾間哀哀的哭。
但江梅沒有。江梅的聲音再度響起,悵惘,綿長,“我曉得了。”
這四字,仿佛剛剛關重山說的隻是明天的天氣。
“求是求不來的,既如此,我何必再說那些話招人討厭,讓你看不起?還不如為自己留一絲臉麵,將來或許還能求一絲生機。”
關重山笑,年輕男人的笑聲,清郎脆落。“你倒是個聰明人。”他讚道。
“不聰明怎麼辦呢?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若還是耳聾目瞎不能自立,這肚子裏的孩子能靠誰?”
“你倒是想得明白,隻可惜全天下的女人不是都和你一般。”
“承蒙你看得起,將來你可要幫我。”
關重山應答得十分痛快:“行,好說,但凡我有,一定幫。”
他們後麵又說了些什麼秦雨珊已經完全聽不清楚,關沁醒了,呀呀呀的跟她說話。臉上紅腫,秦雨珊又急又怒的問道:“誰打的?”
關沁不肯說,隻咧著嘴笑。關重山推門而入,埋怨道:“還不是你,來,沁沁,咱們走,不理這個酒瘋子。亂打人。”
當真是她打的?秦雨珊不記得,當真不記得。她身上穿了一件薄衫,褲子好象還在。是還在,秦雨珊尖叫:“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出去出去。”
關重山隻管給孩子穿衣服,理也不理,看也不看。
可憐她和男人同室而居的經驗不過區區數次。秦雨珊沒有能力對付這樣的厚臉皮,隻能用被子將自己重重裹了,恨恨的瞪著那人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給孩子穿衣,逗孩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