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段(1 / 2)

舟極輕極巧,一腳踏上去便輕輕晃了起來,愛茉心中一驚,卻偏偏無處可扶,正擔心時,隻見柳雲尚已舷而來,飄然落到舟上,一手輕拂過愛茉手臂,也不知使了什麼力道,愛茉便覺得身上一輕,船已不再晃動。

愛茉見狀,心中暗讚,可想要道謝,卻又說不出口,這時隻聽得岸上的梁北戎笑道:“經年未見柳公子,沒想到身手仍不減當年。”

柳雲尚聽了這話卻並不理會,見愛茉已坐穩,徑自拂漿而行,一葉扁舟緩緩向雲湖深處而去。

坐在船上,隻聽得船漿劃過水麵的微波蕩漾之聲,遠處隱有歌聲傳來,月華之下,柳雲尚神情不明,白衣翩然,顯得格外清冷。

愛茉徑自取小幾上的酒,自斟了一杯,這時卻隻聽得湖麵傳來悠悠的笛聲,細膩綿長,借著水聲,更增幾分溫柔。可繼而卻笛聲一轉,蒼茫孤寂,時而有力,時而無限悲涼,讓人動容。愛茉正驚奇間,隻見不遠處,一隻小舟緩緩飄來,背對自己的正是武從雪,而另一邊,隻見無夜一席黑衣靠在船頭,遠遠看去,越發顯得麵容白皙俊美,見了愛茉與柳雲尚,隻淡淡一笑,放下長笛,抬手飲盡杯中酒,拍舷唱道:

大江去,千古風流淘盡,人何在,馬蹄烽火,論存亡。

君不知一霎風雨天下秋,卻隻道往日篝火談英雄。

青山在,情難測,苟活難安,亦未堪,

都道是九龍嫡子人難棄,卻哪知,山河仍在,飛鳥已絕。

唱畢,船也恰好劃到愛茉一旁,無夜在舟中舉杯,笑道:“蘭陵公子,幸會。”

柳雲尚已住了槳,隻淡淡道:“一醉山莊還有諸多客人等著等著見你,公子又何必來太守府上受罪。”

無夜倒是不介意,仍笑道:“我也是受小晚之托,願意之至,又何來受罪一說?”

柳雲尚微冷笑,不再答言。

愛茉見兩個人一來一回,似是相識已久,又似並無交情,心中正暗自驚疑,隻見無夜轉頭笑向自己道:“夫人與柳公子共乘一舟若是覺得無趣,無夜願接夫人同船共渡,不知您意下如何?”

聽了這話,愛茉倒還尚可,坐在無夜船上,一直沒說話的武從雪卻是警覺地看了她一眼,臉板的死死的。

愛茉見了,心裏不免翻了幾翻,剛要答言,卻隻聽柳雲尚冷聲道:“不必了。我與夫人有話要說,公子請回。”

聞聽此言,幾個人俱是一怔。

武從雪看了看柳雲尚,又看了看愛茉,似是度量著二人的關係,目光中滿是猜疑。愛茉見了,心中叫苦不疊,感歎這柳雲尚簡直是自己的瘟神。唯有無夜聽了,不動聲色,緩緩道:“既是公子有話要說,無夜便先行告退。隻是……”他頓了頓,看了看愛茉,這才向柳雲尚道:“無色已晚,怕是席上賓客等得急了,公子長話短說,莫要驚擾了夫人才是。”

柳雲尚卻隻淡淡道:“公子請回。”

無夜見此情形,便不再說什麼,抬手間一朵扶桑落於指間,大紅的花瓣在燈下極致妖嬈,輕輕落於愛茉麵前,月影星光下,隻見他拂槳輕笑:“無夜在岸上等您。”說完,駕舟而去。

水聲漸落,隻有月華中天,皎潔如霜,愛茉也不看那柳雲尚,隻斟了酒自飲道:“公子有話請說,愛茉還要回去赴宴。”

柳雲尚看了看愛茉,這才緩緩道:“雲尚粗鄙,前些天多有得罪。”

愛茉知他是說前些天將自己趕出書房的事,於是也不在意,隻道:“先生不必如此,我在先生心中是何等樣人,我自然明白,就算您再道幾次歉也於事無補。”說到這兒看了看他似笑非笑地道:“我說的可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