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華的,鄭琰十分不舍,卻又擔心女兒,左右為難。阿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七娘養了這幾個孩子,唯有大娘是要到別人家裏去的,小郎君們好些差些總歸理在眼前,沒個知根知底的人跟著,七娘也不能放心。與其讓我在七娘跟前一道擔心,不如讓我去忙著。”
鄭琰最終還是答應了。
婚禮的慣例,新娘子出嫁要按高規格走,春華就可以用她娘的禮服。而新郎同樣也可以按高規格走,蔣昭本人就是鄴侯世子,也循例提了一檔。蔣昭迎親,男儐相裏多有自家兄弟子侄,皆是世家子,賣相也好。為了“配得上”這個場麵,又請了幾位顧家表親。
一群才子到了池家門口,大門緊閉,內裏一群凶悍的娘子軍手持棍棒伺候著!年略長些的負責抽打,少女們的功課還沒被柴米油鹽給消磨得忘掉,出各種問題來刁難,非要多作幾首詩才肯放行。
“這一眨眼的,她也嫁閨女了,我看著她出門子的日子,就像是在眼前。”杜氏感慨至極地對慶林大長公主道。
慶林大長公主道:“是呢,那會兒哪想到有今日呢。”
杜氏生出知己之感,當時是怕自己活不長嘛!因為話不對,她就沒在這喜慶的場合說這傷感的話題。
外麵婆子來報:“來了來了,新女婿有男儐相護著,六舅娘子的彩榻才沒打到他!”
又有丫環來嘰喳:“作了許多詩呢。”
“我們相公與夫人去了大娘繡樓。”
女兒出嫁,父母依禮要作訓話,訓完了話,才能讓臭小子把自家寶貝給接走。池脩之與鄭琰偷窺良久,池脩之站著不動,直到鄭琰拉他,才上前把背好的話給說了出來——聲音略僵硬。池春華早忍不住哭了出來,一群女儐相又勸:“別哭花了妝,吟完卻扇詩還要看新婦呢。”
蔣昭娶到美嬌娘,雖然狼狽了些,也是誌得意滿。笑容滿麵地把娘子往家裏迎,新郎官的笑容,總是泛著得意的。池憲把姐姐運送出門,直背到車上,隱隱地聽到嗚咽聲,心裏難過得緊。
池春華摟著他的脖子,由衷地不想離開自己生長了十幾年的家,趴他耳朵邊兒上:“你走慢點兒啊~我不想嫁了~”
池憲腳下一滑,借低頭的姿勢,吧噠掉了一串眼淚。待完成任務,抬起頭來睫毛都是濕的。
女方最熱鬧的環節結束了,男方的才剛剛開始。嫁妝跟著人走,有好事者指點著池家嫁女的嫁妝,咬著指頭:“真不愧是那位夫人家。”
鄭琰給女兒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這麼些年了,田地莊園宅子商鋪統統都是現成的。池家良田千頃不是虛話,真真正正的田連阡陌,鄭琰直接劃拉了兩百頃給閨女當嫁妝,熙山別業一座,京城豪宅兩處,收租的鋪子六間。
又有阿肖等人訓練好的小女仆二十人,鄭琰與春華兩人仔細挑選,於家仆之人擇了八名。主要還是“世仆”出身,雖說骨肉分離,然而還是有人打破了頭想擠進去——蔣氏是一等一的世家,池家雖重入世家,平素說起來也很自豪,然而蔣家近些年是沒有衰落過的。
此外又有各式之綾羅綢鍛,種種金珠寶貝,家俱擺設之外又有名家字畫,還有一整套的圖書。
人說十裏紅妝,這確實不假,從頭看不到尾地流水般進了蔣家。多少人有些羨慕嫉妒恨地看著蔣昭,多少人盡力想把他給灌醉掉。
顧彝娶到了心水的兒媳婦,笑逐顏開。對著次子道:“這下我可以安心了,待你與三娘一嫁一娶,我就能放下事兒來享享清福了。”
顧三娘嗔道:“阿娘說什麼呀,我與阿池處得好,還想多處一陣兒呢~”一扭身子,跑掉了。顧彝在後麵喊:“你不要亂跑,等會兒得陪你阿嫂。”
拜過天地父母,吟罷卻扇詩,新婦除去遮麵團扇,又得滿堂喝彩。
阿肖全程陪著池春華,時刻留意著,生怕有任何不妥之處,直到送進洞房了,方舒了一口氣。見顧三娘與春華相談甚歡,默默退到一邊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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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的喜宴賓客極多,自家姻親也來得不少,夏家有地利之便,老實不客氣地全家都到了。夏寔借著酒意對池脩之道:“你嫁了女兒,也該輪到我嫁孫女兒了吧?”
池脩之剛把女兒嫁掉,心情正不好,被他這樣子逗樂了:“成。讓我把眼下的事情緩一緩手,就擇吉日。”
夏寔開心了,拉著準孫女婿聊天兒去了,越看越覺得喜歡。
鄭靖業嫁外孫女兒,自是高興的,最小的孩子都嫁女兒了,他實是能放得下心了。一開心,他就與顧益純倆老頭兒喝得挺亢奮。最後其他人都走了,這倆還在醉醺醺。杜氏與慶林大長公主都嗔著要他們喝了醒酒湯,回家好好歇息——兩人都知道,這嫁女兒的父母,送走了賓客,還要自家想念一回呢。尤其是杜氏,十分明白這其中的感觸。
沒想到兩個老家夥喝高了“老夫聊發少年狂”,顧益純不但不開明,還拿出老師的身份來,拉著池脩之跟著喝酒。
池脩之雖是主人家,因已拜相,沒什麼人敢灌他的酒,依舊清醒。不得已被顧益純拉著坐下了,鄭靖業又扔給他一壺酒,他也就接了來,三個人一人抱一壺,對著壺嘴兒就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