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2 / 3)

“二哥。”齊春生匆忙走進偏廳,麵色凝重,手裏拿了一張紙,看到曾懷梅楞了一下,不自在的點頭笑笑,年輕的麵龐下是老成持重的氣息。

齊雪生走向他,“怎麼?家裏有消息了?”

“嗯!”和手足迥異的五官秀氣斯文,薄唇欲言又止。“爸在教會醫院很好,沒受到幹擾,家裏也沒被破壞,不過——”垂下的目光快速地瞥了兄長一下。

“怎麼?紗廠有問題?”

齊春生搖頭。“長沙那兒來了消息,秦——就是……秦小姐……”洋派的他叫不出那別扭的稱謂。“七天前隻身離開老宅回蘇州,沒找到你,聽說到上海來了,可是,算算時間也該到了,會不會有問題?”

他大驚失色,壓抑著焦灼。“她是怎麼知道這裏的?”他並沒有通知長沙家人,就是怕驚擾她,令她胡思亂想,夜不能寐。

“聽說遇見了大嫂,二哥,我是擔心,她一個女人……”

他推開齊春生,急奔下樓。

他總是估量錯秦弱水,他以為他能掌握住這個女人,他卻不知道,千山萬水都敵不過她的決心。

老式茶樓裏,最角落的一張桌上,上頭擺了幾樣點心,但一樣也未動,桌旁坐著的女人,盯著那幾盤食物,連筷子也沒提起。

一個年輕夥計經過,釘在她身邊許久不走,她察覺後保持不動,掀唇道:“這位小哥,沒看見我叫了菜?有問題嗎?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不用再上菜了。”

夥計笑了兩聲,不但沒走,直接到她前方空位坐下,直視著她。

她漠然又厭倦的抬頭,見到對麵的濃眉大眼,驚駭流露,但隻有短短幾秒,便很快回複木然,她垂眼道:“是你!”

“是我。我一直認為,隻要你活下來,我一定可以再遇見你,我們之間,是斷不了的。”潘良平靜地說,之前眉宇間的狠勁消退不少。“弱水,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我隻是……不想看見你選擇了他。聽說你看得見了,齊雪生幫了你不少忙,他到處派人追查我,還找人監視我,這陣子看得比較鬆了,大概蘇州亂,無暇他顧,不過,我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齊雪生呢?你看來臉色不大好。”

她疲倦的笑了。“小良,你還想怎樣?人不過是命一條,心卻是勉強不來的,你欠我的,下輩子也還不清,眾目睽睽之下,你要挾持我嗎?如果我怕危險,就不會獨自來上海了。你走吧!我沒力氣殺你,也不想髒我的手。”

潘良沉默良久,伸手抹去她麵頰上的汙漬,她不動,虛弱道:“別碰我,我不是你的人,我現在也不想動手打人。”

他縮回手,長期武裝的強硬終於潰決,他啞聲說著:“弱水,如果能回到從前有多好,回到師娘還沒死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我也不想變成這樣,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弱水,這一生,我隻求你別離開我,我做錯的事,無法再重來,可是請你告訴我,我如何彌補這一切,才能讓你正眼看我?”

她看向他,唇瓣泛白幹燥。“我們再也回不到一家人的時候了。我現在也沒力氣想這回事,幫個忙,讓我靜靜,我待會還得搭車離開這兒,讓我恢複一芐體力,我怕長途坐車又要吐了。”

他疑惑地張大圓眼,“你一個人?齊雪生不陪你?”

她別開臉不回應,她一個字也不想告訴麵前的人,她現在萬念俱灰,如行屍走肉,她不想看到同情、訕笑,或幸災樂禍。從昨天到現在,她眼前不斷晃過那一幕,齊雪生和曾懷梅共乘一車回到住家大門前,兩人談笑風生的下車後,曾懷梅笑著對齊雪生說道:“齊大哥,我用你表妹的名義入學好嗎?他們好像不相信呢!方才我聽到有職員在偷偷的說,我不會是你在外頭的女人吧?你的名譽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