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狹窄傾斜的樓梯走出公寓樓,穿過棚戶區的小巷,來到這附近唯一一家超市前。新的鞭子藏在鬥篷下麵觸手可及的位置,有它在,我感到很安心。

時間將近午夜,超市的卷簾門拉下來一半,我貓著腰鑽進去,經過一排排稀稀拉拉的貨架,隨著人流拐進牆角一道小門,來到超市的倉庫。

倉庫的一端已經擠滿了人,通向外麵馬路的地方攔著一條警戒線,有幾個體格健壯的保鏢樣的人在線外維持秩序。數百名饑渴的“道友”嘶喊著,推推搡搡地往前擠。

“車呢?車怎麼還不來?”

“求求你們,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碰過了……隻要一點……一點點就好……”

“砰!”

領頭的保鏢突然從西服裏抽出一把槍,崩了老天一個子兒。

“都他媽的給我別擠了!車要三小時後才到!”

少有的沉默降臨全場。可惜的是,沉默隻持續了不到十秒鍾。

“為什麼?不是說好了12點發貨嗎?!”

“三個小時,開什麼玩笑!想讓老子等死嗎?!”

“砰砰!”

剛剛發著牢騷,自稱“老子”的一個黑人“道友”,被兩顆子彈爆了頭。

“不想等的就滾吧!”

話已至此,餘下的人都不再吱聲。

三個小時,足夠好好睡一覺了。不過現在睡覺的話,艾伯特會發現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能力隻能接收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也就是視網膜所接收到的信息,所以我還可以保留一點隱私,例如夢境。

一個小時過去,人們陸陸續續地走到牆邊,或靠或坐,隻有少數還堅持守在黃線前。我也學他們靠著牆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整座倉庫裏的人。他們大多麵頰消瘦,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這裏有的是狂熱的渴求,卻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希望。哦,希望——也還是有的吧,那輛滿載新貨源的“救濟車”,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嗨。”

左邊的人遞過來一聽可樂,是個棕色皮膚的高個男子,穿著彩條背心和磨破款式的寬鬆牛仔褲,左耳戴金色耳釘。

“等待的時間真難熬,是吧兄弟?”他自己也舉起一聽可樂,“喝點這個,會讓我們好過一點。”

“哦,不用了,我沒事謝謝。”東巴的實例教育我們,不要隨便接受陌生人的食物。

“喝吧,雖然不及真貨,好歹能撐到車來的時候。”他肥厚的嘴唇扯開一角,露出幾顆白牙,“好東西,鮑勃不給一般人。”

現在的我,應該是一個犯了毒癮的少年。我用迷離的眼神望著他,問:“為什麼要給我?”

鮑勃的小黑眼珠轉動著,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旋即轉頭望著對麵牆壁,揚起脖子猛灌一口,又伸出舌頭,把嘴邊殘留的液體舔得幹幹淨淨。

“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我的第一個男人。”

他的眼神失去焦距,仿佛陷入回憶之中。

“好了,快喝吧。”鮑勃忽然瞪大眼睛,盯著我拿著可樂罐的手。

揍敵客家的訓練讓我能夠抵抗毒藥,但能否抵抗毒品,還是個未知數。不過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