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去證明。”
說罷便驟然解開領口處的衣扣子,脫下上身的戎裝,堅實的皮膚大片大片暴露在空氣中,她不由得臉一紅,羞怯地撇過頭去,他卻執起她的手按在腹部才愈合的槍傷上,她的指尖輕輕觸著那翻在傷口外的新肉,卻是顫唞不已,她一顆心也顫唞不已,淬淬墜下淚來:“我也挨過子彈,我清楚那該有多疼,我答應過要與你共存亡,我隻怕來不及所以跑得很快很快,一心隻想著去救你……”
她愈說愈急切,好似生怕他不相信,他原以為她這樣的女人是不會掉眼淚的,見她靈秀的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每一根睫毛都覆著充足的水氣,隨時都會滴落下來,心中一疼,隻輕輕婆娑著她的臉,卻已漸漸發覺如今的她仿佛與以前的她大不相同了,脫胎換骨令人疼惜,宛若活生生一尊無比輕薄晶瑩的瓷娃娃輕輕一捏便會“砰”地四分五裂。
迷離狹小的屋子如同畫眉的鳥巢,簡單卻溫暖,隔絕了外界一切的紛擾,隻餘了一室“小別”後的情意綿綿。關雪的手緩緩攀上梅龍的肩,倆人低低地說著話,她問他傅家軍這般軍紀嚴明,他是如何先離崗然後進到小瓊樓的。他卻隻將下巴一抬,她順勢望過去,他說是因為窗柩上的那頭蒙古雄鷹。
蒙古人生於高山草原,擅於訓鷹,在各種戰役中常以鷹作為勘探敵軍的活武器,與軍用望遠鏡同理。嚴訓過的蒙古之鷹行動極其迅速猛捷,輕而易舉便可將那些站台上的小嘍羅引開去,可惜這頭鷹天生眼虞,因而為免死傷枕籍隻用於偶爾解困不用於實地戰役。
牆上的掛鍾當當撞響,街頭的老倌兒還在不厭其煩地打著更,已是深夜三點。燈光壁影下那頭鷹慵懶地撲撲翅膀,一雙綠眸子一動不動地望著跟前兩人親昵談笑著,卻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關雪拿手指在杯裏沾了些茶水,輕輕在木桌上邊兒描著寫著,最後落下了三個字:傅作翊。
她問:“你可知道他是誰?”
梅龍嘴角擒著笑,揚手就抹糊了那三個字,答道:“他不是好人。”
☆、【第五章】(3)情深情淺皆不見
【第五章】(3)情深情淺皆不見
十一月裏,人冷地凍天寒,樓高暮薄,浮雲翩璉,情如風戀如煙,隕落了誰的思念。
窗柩依舊半開著,揚揚北風吹得案上的線球碎布胡亂撒成一桌兒,卻舍不得關上,遙遙望去好似還能瞧見那凜凜寒風中的傅家軍旗,想到那時常拿她當樂子的無賴,心中一暖,兩指執起銀針細細地替手中一頂新簇的軍帽補上最後一線。
想起他戴著自個兒親手做的軍帽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嘴角不由得上揚,草綠色的軍帽捧在手中卻是如何也看不夠似的,戴到自個兒頭上試了又試,可鬆鬆垮垮地戴一回又掉一回,倒是此樂不疲,周而複始地擺弄折騰,卻冷不防蹭到了指腹上的舊傷,她“嘶”地一聲捧起食指來呼著氣。旁側鐵架上那頭鷹倒忽悠地舒舒翅膀,一副事不關己的倨傲模樣。關雪心中不痛快,拿起毛線球便扔過去:“絕目,都怪你!”
雖然看不見,它卻能輕而易舉地避開,她氣一上來便兀自咬唇,托著腮忿忿地回想起數日前的光景。
那一日,梅龍方才換崗便心心念念著要去小瓊樓,因著那傅作翊一大清早便親臨練馬場進行閱兵與大規模的軍事演練,被派遣夜裏站崗的步兵或多或少有些招架不住,此時才立了兩小時的軍姿便已有些昏昏欲睡的憨樣兒。梅龍因著是土生土長的蒙古人,長年牧馬打獵,身子骨自然硬朗不過,兼之小瓊樓周遭的防衛又極其鬆懈,心中揣摩了幾分,適逢同師的“戰友們”打盹兒的空隙便窸窸窣窣地離開了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