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隻好轉身往外走去,方才邁出兩三步,那葉副官卻忽然在門檻前頓足下來,心中憂慮如狂,不由得回過頭去望了關雪一眼,心中計較著依著這般狀況下去肯定會出事,為今之計唯有立馬告知總司令,於是將心一橫,快步邁出門檻去了。

“多日不見,妹妹消瘦了不少,不知身邊的人可好?”那甄茜明知故問道,她自負聰慧,深知隻有一針見血直戳關雪的痛楚,方才是對她最致命的一擊。話甫一出,那關雪壓製了許久的怒意終究是禁不住了,顫唞著舉起手來攤開掌心,將那枚泣血紅瑪瑙戒指呈在她眼前,低沉道:“是不是你?萍姨和絕目到底是不是你殺的?”關雪心中早已明了,卻依舊不願去相信,隻覺得不論如何也要親耳聽見她說。那甄茜瞟了一眼那戒指,嘴角的笑意一分一分在加深:“你認為除了我還會有誰?萍姨可真可憐,因為你,她的丈夫從陸軍師長淪落為喂馬奴,因為你,她從師長夫人淪落為卑賤的下人,如今又因為你,衣不蔽體,死相慘烈,連死都如此冤屈,含恨而死。告訴你,我就是要將你身邊所有的東西都一一摧毀,我平生最高興的便是看你永生永世都活在孤獨自悔中不得安生。”關雪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她卻伸出手來做出數數的手勢,道:“我來替你數一下,這到底是第幾個因你而死的人了,翠萍,碧瑤,李民堅,萍姨……”

“夠了!不要再數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身邊的人狠下毒手?”關雪將那戒指狠狠地往柱子上一摔,已經凍得發紫的嘴唇不斷哆嗦著,眼淚汩汩地往外流,那樣子宛若是要將這一生的淚水都流盡了。那甄茜眼中愕然泛起濃烈的恨意,將手中的東西往她臉上一摔,大聲吼道:“無冤無仇?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關雪甫一垂眼,整個身子竟霎時僵住了,那張相片兒上的兩個人依舊笑得那樣溫暖,可她一顆心卻涼到了極處,一時間所有的氣焰便在這張罪狀麵前砰然消散開去:“我……”那甄茜對她是恨到了骨子裏頭,心裏的委屈頓時噴灑而出:“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傅作翊,他是我丈夫!就是你這個賤女人,千方百計想毀掉我的家!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背負著多大的傷痛才能嫁給他,我犧牲的是一個女人的尊嚴!”

她說得極激動,眼淚潸潸地往下淌著,忽然往自己背上一指,哭道:“你知道我這槍傷是怎麼來的麼?是你父親!蘇爾瓜爾佳.金文!”關雪心中大驚,脫口道:“什麼?”甄茜整個身子都在哆嗦著,硬壓下哭腔繼續往下說:“你可記得當年蘇爾瓜爾佳.金文束手被擒,抵死掙紮之下竟對宜生開槍?那個奮不顧身撲上去為他擋子彈的士兵就是我。是你那罪該萬死的父親害得我今生今世隻能靠著這張輪椅過活,是他毀了我一生。你就怨他早死吧,他死了,這債就該你這個當女兒的來還!”關雪萬萬想不到原來甄茜的恨竟是由她父親開始的,隔著整整十年的光陰,甄茜的恨已經深入骨髓,流淌在血液裏,永遠也不可能消散開去……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打從一開始便知道你是誰,從瀟湘樓到司令府,我蒙在笑意裏窺探著你的一舉一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看你生不如死,傷心欲絕的一麵。”她說得極狠毒,犀利的話直將她逼上絕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又是哭又是笑的樣子恐怖到了極點:“好在蒼天有眼,你如今落得這番田地,這是報應!”關雪叫她逼得失去了理智,猝然想發了狂似的撲上來,緊緊掐住她的頸脖,手指漸漸收攏,咬牙切齒道:“既然是報應,你殺了那樣多的人,一樣罪不可恕。你不給我活路,那我即便是下地獄,也要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