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讓我去死,求求你讓我去死……”
如今她當真是生無可戀了,求的不過是一死,可偏偏連死都這樣難……這樣難……他一顆心活生生地痛起來,見她這般子激動的模樣,仿佛已經是一個活死人,忙伸手按住她:“你冷靜些。”她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忽而嚎啕大哭起來:“不是我,我沒有殺她,我沒有罪,我寧死也不畫押。”她一會子認罪求死,一會子胡言亂語,那傅作翊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僅是極力地按住她:“關雪!你冷靜些!”他衝她這麼一吼,她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真冷靜下來了,驟然頓下來,隻是萬分膽怯地縮在一處,自言自語道:“我很痛……全身都痛……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一顆心驀然懸了上來,不由得向她靠近一分,她見狀又往後退一分,他心疼不已地伸出手去觸她:“你怎麼了?”她卻是一陣不寒而栗,隻不住地往後縮去,他幹脆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竟感覺她的身子是顫唞的,她心裏大驚,下意識往他胸`前揮拳,嘴唇哆嗦:“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情急之下,他唯有用力攥住她腕子處的鎖鏈,緊緊箍住她的身子,一遍一遍重複著說:“你看清楚,我是傅作翊,傅作翊。”她恍若未聞,一味拚死抵抗,因著激動過度,眼前一黑,頓然暈倒在他懷裏。
☆、【二十三】(2)為其黯然雙淚垂
【第二十三章】(2)為其黯然雙淚垂
那軍政辦公室壁上的西洋掛鍾漸漸指向十一點,金漆小球搖搖晃晃,晃得他心煩意亂,玻璃幾案罩著一張錦繡蕾絲布,鏤金絲線織成紫荊花的樣式,上邊兒正擱著一杯溫熱的花茶,他望著那指針轉了一回又一回,恍惚間已經過了足足三個小時,兩眼緊緊盯住臥室那扇門,早已按耐不住,一顆心仿佛已經隨她去了,豁然站起身來。那葉副官心中明了,忙上去勸阻道:“總司令請留步。黎醫生正在救治當中,不宜……”那傅作翊聽他如此說來,饒是心急如燎,亦隻好作罷,歎了一聲又坐回去,駭然拿起琺琅瓷杯,將那杯花茶一口氣往胃裏灌下去。
適時,那黎醫生正好出來,他忙走上去,問:“怎麼樣?“黎醫生搖搖頭,隻是十分憐憫道:“胸`前三根肋骨斷裂,皮膚有多處傷痕,饑荒多度導致輕度昏厥,還有……精神上也受了極大的刺激,導致一時間神誌不清。”他心中一緊,脫口問:“這話什麼意思?”那黎醫生頓了一下,遲疑著開口:“小姐身上……有疑似被侵犯過的痕跡。”
話甫一出,便如同是晴天霹靂一樣,一聲悶雷近在耳畔,當頭轟下,他身子猛地一震,竟連腳步也站不穩了,那葉副官見狀,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去扶住他,他卻一把將葉副官推開去老遠,失去理智似的掀翻了身前那張玻璃幾案,連同那琺琅瓷杯亦嘩啦啦地碎了一地玻璃渣子:“這幫該死的混蛋!我要扒了他們的皮!”那葉副官擔憂道:“總司令!”
他怒到了極點,額前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老高,在那裏突突跳著,回頭對那葉副官命令道:“將刑訊室那幫混蛋一個個拉出去斃了!屍體扔江裏去喂魚!”他正在氣頭上,那葉副官不好說什麼,隻好下去執行命令。他整個人猝然無力地跌坐下來,臉深深地埋入掌中,哽咽著開口:“我到底該怎麼做!小茜……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殺了她為你和孩子償命,還是顧全大局,留下她的命?我怎麼辦?她怎麼辦?咱們怎麼辦?”那黎醫生雖則不知前因後果,可大抵能猜測到司令府許是出了什麼大事,隻是想到關雪躺在床榻上那遍體鱗傷的模樣兒,不由得對他說:“總司令,恕我多言,珍惜眼前人,莫等一切都失去了,才來追悔莫及。難不成眼睜睜看到那個人死在自己麵前,心裏就真的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