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奪,他老人家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此外,嶽父也奉勸你,不要以為小茜一死就能夠阻擋局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是有備而來,千萬不要做出愚蠢的抉擇。”

此言一出,那傅作翊眼中頓然閃過一絲淩厲,仰起臉來問他:“嶽父連她的葬禮也沒去吧?養育了十幾年的女兒,不應該為她上一炷香麼?”那甄景天卻將目光撇開去,振振有詞地開口:“這幾日我有要事處理,再說,男人應該以國事為重,我心在黨國,一切個人感情都可以暫時放一邊。”他竟然這樣狠心,連自己親生女兒的生死都可以不聞不問,那傅作翊心中一時來氣,“啪——”地一聲,一巴掌拍在桌麵兒上,猝然站起身來,揚聲道:“好一個心在黨國!不知是國民黨還是*?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嶽父連家人的生死都可以做到不屑一顧,何談國家天下?”

那傅作翊字字在理,竟將他逼得啞口無言,他饒是心中有氣,卻如何不敢撕破臉皮,隻瞟了一眼桌麵兒上的米酒,說:“你是喝醉了,方才酒後失言,嶽父記性一向不好,轉過頭就會忘得一幹二淨。可盧老爺為人精明著呢,你早說早好。”說罷又側過頭來對關雪笑道:“關小姐,盧老爺叫我替你問好。”關雪不明所以,正欲開口問,那傅作翊心中一緊,忙說:“小雪的事不勞您費心。”他自知無趣,也不多作停留,三步並作兩步地由老管家送出去了。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關雪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吃飯,遲疑著問:“你們講的是什麼事?他要你做什麼定奪?”那傅作翊的一顆心猝然沉沉地往下墜去,隻怕她看出些什麼端倪來,隻答:“隻是對於北邊戰況,雙方有些意見不合而已。不說這些了,這會子菜都要涼了,快吃。”他說著便往她碗中夾過去一大筷子的菜,硬是將碗塞得滿滿的,她想起那甄景天臨走前最後一句話,又不由得問:“他口中說的那位盧老爺是什麼人?”那傅作翊驟然頓住了,嘴角一沉,說:“一個不相幹的人。”她依舊是不依不饒,正欲開口,他竟忽然往她口中塞進去一個水晶蒸餃,故作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兒:“食不言寢不語,你怎麼這樣囉嗦?”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將手往他太陽穴處一戳,故作正經道:“對我,你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笑逐顏開:“是,學生謹遵女先生的教誨。”她莞爾一笑:“孺子可教也。”

☆、【二十三】(3)如夢散場隔生死

【第二十三章】(3)如夢散場隔生死

今年的元宵節來得極遲,竟到了二月底,因著春節節氣未過,街上總不至於太過冷清。小瓊樓外頭那四棵連理樹生得極好,枝枝葉葉縱橫交錯地攀附著,卻是一點兒也不雜亂無章,昨兒夜裏下了點小雨,淅淅瀝瀝地將那樹皮綠葉濯得是簇新簇新的,隱約能聞見清新怡人的大地氣息,猶可聽見幾下唧唧吱吱的聲響,原來不知是什麼新蟲在鳴叫,一顫一顫地撣著薄翼,如同撣在人的心上。

那傅作翊擱下了軍中大小事,一大清早便到小瓊樓接了關雪出去。黑色的汽車沿著陵川路穿過一個小胡同,又向西開出去許久,方才在一棵大榕樹下停下來了。那葉副官跨下車去替他們開車門,關雪甫一下車,先是微微一怔,那傅作翊明顯感受到她有些異樣,不由將摟在她肩上的手緊了緊,說:“你一定不知道,小四喜茶樓還在這裏開了一家分號,咱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