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是情種王爺,摯愛其妻富察氏,又覺得漢人家的女人膩歪得很。因此對母親給他張羅的這門親事一點心都不肯上。正主都這麼耗著,內務府又忙,王疏月也就陪著一起在府裏耗著,一耗耗到了皇帝駕崩。
得,一下子又得再耗三年。
到那時候,她快二十一了吧。
“福晉還用得慣這品墨嗎?”
她在想很私密的事,曾尚平的話把她從自己的思緒裏拽了回來。見他有攀談的意思,便知道掌儀司的人換職,他此時閑散。是奉了裕妃的意思,專程跑這一趟子來瞧她的。賀臨就不說了,裕妃待她是真的好。她也不想辜負裕妃的心意,便倚著燈坐下來,伸手近火去烘軟手指,應他得話道:
“到還好,我平時愛寫鬆煙墨,這柄是油煙墨。天太冷了,凍膩得有些快。”
“奴才看姑娘以前寫得那些字都厚樸得很。”
說完,他從袖中取出一鬆木盒來,“姑娘打開看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疏月一眼瞧去就覺得眼熟,打開一看,頓時笑了:“曾公公,好有心。”
“這是從姑娘府上取回來的,府上的人說是姑娘平時用慣的,奴才取來給姑娘過過眼,若使得,再打發人上內務府取幾柄一樣的來備上。”
王疏月笑而不語。
王疏月的奴婢萍露見那人再旁伺候,自個就上爐旁看水烤去了。帳子外麵的風雪吹撞者氈帳呼啦啦地響。有了爐子,她的手腕子沒之前那麼僵疼,運筆寫字靈活了很多,一會兒的功夫便寫滿了一紙。
“裕娘娘說,隻是讓姑娘寫王妃誥命的喪儀典禮簿子,不是讓姑娘進宮來遭罪的,掌儀司的衙門這會讓是太亂了些,不敢讓姑娘去委屈,但好歹西五所還有好的屋子,您不該在這處氈帳裏將就著。”
“怎麼能說是將就。”
她在燈下抬起頭:“說這頂氈帳原本是預備給皇上在乾清宮守靈的,我住著,不已經是個大恩典?西五所離掌儀司太遠了,宮裏要這些東西要得又急,寫起來卻快不了,即便這麼沒日夜得對付,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出殯的那一日寫全。哪有那麼多時間往來白耗。”
曾尚平拿起案上的白銅滴水罐往硯中添了幾滴水。
“也是。老祖宗的東西,複雜得很。”
他說完這句話,王疏月卻抬腕停了筆。但她沒有沒有出聲,隻是扼袖娉婷地看著他。
第2章 踏雲行(二)
大明亡了,祖宗成了一個不大好說出口的詞。人們好像活得有些飄搖。一方麵要腦袋吃飯,一方麵又不甘心。其實也還沒有到隻能認皇上,不能認祖宗的地步,但兩方都在表麵的平靜下憋著一口氣,越是及忌諱,越是暗流湧動。反而搞得滿人漢人都在犯神經質。而像王授文這樣活得樂嗬嗬的“明白人”畢竟不多。
王疏月會有這樣的敏[gǎn],到是曾尚平不曾料到的。他雖是裕妃的人,但他與這個女人也不過是幾個照麵的緣分,沒有必要在這個敏[gǎn]的地方去交心,於是,他放下墨錠。端立道:
“除了姑娘,沒有別人,奴才就大膽了。”
她也自然地把話岔了過去。
“聽說你以前伺候過老親王後事,我也有幾個細瑣地方想請你參詳參詳。”
“欸,姑娘這就是羞奴才了,您和王大人是這典儀一項上的泰山,奴才哪裏敢同姑娘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