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段(1 / 3)

,其實大多數的人,心裏都明白,隻是因為他們畏懼皇帝,又鄙夷那副無用的女人身子,才把這個原本應該和皇帝一起垂名的女人的,越論越卑微,越丟越冷寂。

諸如金翹這些人,也會忍不住在無人處,遮遮掩掩地跟吳宣講述她們聽來的故事。

說當年這位雲答應,生下皇帝之後崩了血山,在宮裏調養了兩個月,也沒有調理過來,後來,說是她出身低賤,受不了皇帝的大恩,才落了這個病。

在後宮裏,出身奴籍無家族之蔭蔽,無才學傍身。她不過是有一副好皮囊收著轉瞬即逝的青春年華的女人,一但失了幹淨的身子,不能在床榻上讓皇帝酣暢淋漓,對皇帝而言,就連皮囊都不是了。皇帝厭惡她,覺得她那個不堪出口的病和她那個人一樣低賤,甚至連帶著不喜歡她給自己生的這個兒子,當麵斥他是“賤奴之子”。至此種下了當世不可解的“父子之仇”。

吳宣把皇帝生母的人生和吳靈的人生一並想來,不覺五髒俱痛。

又接連想起前幾日周明來請脈時,對王疏月說的話——娘娘體質本弱,又曾在數九天受大寒侵體。加之前一年,在慎行司受過刑。如今雖得誕下皇嗣,但恐有後疾類……娘娘之母啊。”

是時,金翹被王疏月支出去了,梁安也不在跟前。

西暖閣裏除了吳宣和周明外,就隻有大阿哥,靜靜地坐在駐雲堂裏寫字。王疏月聽周明說完這一句話,握著青花瓷茶盞,怔怔的一直沒有說話。

周明收了腕枕,又寬她道:“貴主兒有皇上洪福罩著,微臣和其他的太醫也會盡力為貴主兒調養,貴主兒放寬心,皇嗣要緊。”

吳宣道:“此事,你們可回了皇上。”

周明望著王疏月道:“雖脈象如此,但結果也是因人而異的,所以,微臣也不敢拿未定之事回稟,但貴主兒是明白人,微臣將此症言明,也是請貴主兒有些準備,生產前後,萬不可再受寒了。生產時也要讓接生姥姥們格外細致。至於日後的調理,過程或許緩慢,貴主兒不能心急。”

王疏月摳著杯盞的手忽然一滑,燒藍護甲與瓷麵兒猛地一刮擦,刺耳的聲音逼得吳宣閉了眼。王疏月放下茶盞,往駐雲堂裏看去,見大阿哥也朝她看來,握著筆,麵帶關切之色。

“來,到和娘娘這邊來。”

大阿哥放下筆,理好袖子走到王疏月身邊。“和娘娘您沒事吧。”

王疏月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伸手將大阿哥摟入懷中,溫暖雖然是從他人那裏借來的,但也得暫時抵禦她心裏悲涼。

“沒事,大阿哥在,和娘娘什麼都好。手上沾了這麼多墨,伸出來,和娘娘給你擦擦。”

說完,她捏住了大阿哥的手,慢慢地將隱在骨骼裏的顫唞壓平。而後的又沉默了半晌,方抬頭對周明道:“我還是那句話,孩子們比我重要,你不回皇上是對的。周大人,我做你的病人也做了這麼些年了,希望大人,能與我有一份默契。”

周明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忙道:“奴才不敢。”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也沒有逼你一定要在皇帝那裏舍我保子,我隻是想讓知道,生產時,不要怕因為傷了我,而損到孩子。我的身子已經是這樣了,你今日對我言明,我也就有了準備,不怕的。”

周明被他這一句話說得背脊上寒津津的。不忍再多留,行禮退了出去。

梁安端來水來,王疏月替大阿哥擦過手,含笑打發他下去歇息了。

西暖閣裏影靜人寂。

吳宣忍了的大半日的眼淚,這時終奪眶而出,漸漸的,竟哭得泣不成聲。

“奴才真不明白,娘娘…的母親受了那樣的罪,為什麼……連娘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