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段(2 / 3)

太後這才放平聲音:“放下他。”

太監們一鬆手,吳細福就跌趴到了地上,他忙地朝前跪行了幾步,顫聲道:“萬歲爺雖然長日歇在翊坤宮,可貴主兒……貴主兒沒有侍過寢,皇帝每回都隻是陪著貴主兒歇下,所以敬事房才不曾有記檔,太後娘娘……奴才們糊塗,奴才們糊塗啊。”

“不曾侍寢?”

出聲的人是敬嬪。她詫異地朝王疏月看了一眼,又朝向太後道:“身為嬪妃,怎麼能不侍奉皇上呢……”

婉嬪有些氣不過敬嬪如此火上澆油,忍不住道:“敬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沒有發話,你不該多言。”

誰知敬嬪卻搶白道:“婉嬪,如何是多言,我雖出身科爾沁,卻也受教宮中多日,本分一日不敢忘,今日聽得這種事,心裏疑惑罷了,難道……宮規管束,也是要分人的不成……”

“你……”

“好了!”

太後喝了一聲,二人忙跪了下來。都不敢再多言。

殿內一下子靜下來。眾人盡皆朝王疏月看去。

都說,世人皆受皇權管束,隻有皇帝一人是能得人間大自在。

可這個時候,王疏月卻突然覺得這話挺諷刺的。

男女陰陽之事,放在民間小戶之家,到還能成為夫妻之間的私樂,而在紫禁城之中,即便是與他喜歡的女人縱情天外,身邊仍然有一大堆的人守著。時辰,日子,一樣都不能記錯。私樂已然成了一件曝在人前,論功過,論是非,甚至問罪,處罰的公事。

人間大自在,恰恰也是人間大不痛快。

“皇貴妃。吳細福的話,可是真的。”

“是。”

她無處可避,應過這一聲後,也起身跪了下來。

月白色氅衣鋪於地,像脆弱荼蘼一朵,不合時宜地開在二三月間。

“你為何不肯侍寢。”

太後沒有多餘的言語,也並不曾在眾人麵前顧及她的顏麵。王疏月無言以對。對於女子而言,這是令人避諱的症候,她實在有口難言。

“奴才……生產後尚未……”

“身子不好就該勸諫皇帝,為子嗣著想,怎能如此不懂道理!”

“是。”

她的話被打斷,也就沒再沒能說得下去,應了一聲“是”之後便將身子伏下去,不再出聲。

皇後低頭看向王疏月。說實在話,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有了一絲筷感。

從前在皇後眼中的王疏月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位分,也不在乎子嗣,甚至不在乎任何一句流言蜚語。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一副安閑自足的模樣,誰都逼不出她一句慌話。

不過如今皇後發覺,她王疏月還是在乎這個曾經要了她母親性命的症候。

也對,哪有女人不怕廢了身子,被男人徹底厭棄的啊。她能借產後修養,瞞了皇帝一時,但能瞞得了一世嗎?

“皇額娘息怒,皇貴妃的身子素來不好,生產之後,一直是周太醫在為其調養,究竟如何,遣周明來一問便知。”

太後聽過此話,對陳姁道:“去太醫院,傳周明過來問話。”

陳姁忙道:“回娘娘,周太醫今日不當值。”

“不在那便傳院正過來,哀家今日要親自過問清楚,皇貴妃的身子究竟如何。”

王疏月摁在地上的手指有些顫唞。

吳細福轉過身來,仰起一張被打得通紅的臉,淚流滿麵地對王疏月道:“貴主兒,奴才……奴才對不住您。”

王疏月沒有應他,隻是搖了搖頭。

她知道瞞不住,可她不曾想過,會當著眾妃嬪的麵揭她的傷處,如此地令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