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疏月!你明白個屁!”
王疏月一怔。^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她一直記得,皇帝是一個連“後股”這樣的話都視為不雅之詞,絕不肯放入口中的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麼放肆地落粗字兒。
“朕為政,最後問朝廷要的,是一令天下行傳,再無一處掣肘,為了這個,兄弟也好,臣子也好,朕殺的人不少。“苛刻”之名,早已擔了一身。你以為朕還像從前那樣,在皇父和嫡母麵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王疏月,朕如今是這天下人的主子,也是蒙古四十九旗的主子,甚至是皇後和皇太後的主子!但你……”
他摟緊了她的腰,幾乎箍痛她。
“朕就是不想你做誰的奴才!”
第123章 風流子(三)
皇帝這幾年好像真的說了很多矛盾的話。
最初開始相處的時候,他迫切地想磨掉王疏月身上那些在臥雲精舍的書香裏長出來,著實與紫禁城相互齟齬的逆刺,讓她和皇後,成妃這些人一樣,麻木順從地為他的人生錦上添花。他至今都還記得,他逼近她的臉,用極具壓迫性的口吻告訴她:“你是朕的奴才,朕怎麼想,你就怎麼想。”
可如今潑天的權勢在手,大可把控住滿清朝廷對漢人的統治,令每一個漢人都對俯首稱臣,把所有美麗的女人都化為他光華流轉的人生織錦上麻木又絢麗的花。可是,他卻再也不能把臥雲中那段純粹自由的時光還給她了。
說到底,他維護皇權淩駕於她所熱愛的人生之上。
所以,他這個人本身,也是傷她的人之一。
“王疏月,算了,朕不罵你了。”
說著,他半撐起身子,玉佩膈著的腰腹之處,血流失了桎梏,猛然通常,卻引出鑽心的疼痛。他閉了閉眼,溫聲道:“但是王疏月,你如果肯罵朕,朕會好好在你這兒聽著。”
懷中的人聽了這話,沒有出聲,隻是搖頭。
那夜晚裏,他和衣擁著她在懷中睡。東風刮了一整夜,窗外滿是悉悉索索的落花聲,大抔大抔的杏花落進庭院青花瓷缸子裏。
冷月清風葬幽花,驚心動魄。
她亦睡得很淺,時不時地驚厥,手胡亂地在他身上抓扯,好像夢到了什麼令她慌亂,卻又羞於啟齒的事。皇帝捏著她的手腕,放到自己胸口。她才得已漸漸平息。
次日,天放大晴。
張得通進暖閣裏給皇帝叫起,卻見皇帝正側坐在榻上,低手解著自己的腰間的那枚青幹種翡翠龍紋玉佩。
順著那繩節往下看,卻見王疏月的手正握著那玉佩的穗子,睡得正沉。
張得通道:“要不,奴才喚貴主兒起來伺候。”
皇帝頭也沒抬,仍舊笨拙地對付著腰帶上的繩結。
“朕走了也不要喚她,讓她睡。她愛吃什麼,就讓這邊的小廚房給她做,大阿哥這兩日也可以早些下學。再告訴周明,這兩日不要來請脈,六宮眾人,凡要請安,都在外頭磕頭,皇後和太後處但有傳召,讓梁安用朕的話擋回去。”
說著,他回頭看了榻上的人一眼。複平聲道:“朕要讓她安安靜靜地休息幾日。”
皇帝一口氣說了這麼些日常細碎的東西。
張得通聽得有些發愣。皇帝卻已經解開了腰上的玉佩,輕聲輕腳地站起身來,往明間走去。
張得通忙追出來道:“萬歲爺,那等貴主兒醒來,奴才再讓何慶來取您的玉佩。”
皇帝沒有回頭,跨出了暖閣,一麵走一麵道:“給她了。”
“那是先帝爺……那個,您從未離過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