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3)

王鐵是王甲王木這一支中的三大爺之孫。他們“家”無人住後,每次回家,多住於各叔伯家,而又因這些人家中惟有三大爺家裏最寬敞,其孫王鐵在村裏更是首位十萬元戶,次孫王水在外地某大廠當廠長,有“福氣”、有“財氣”,住著也舒適,所以多住於“三大爺家”。

王甲出門後,王鐵起身通知各家。王木百無聊賴,便在屋裏找出了一張紙、一支鉛筆,開始憑記憶描繪出夢裏所見的白胡子老頭兒。

對這個似幻亦真的夢,不知怎的,他總有種深深的畏懼之感。

記憶中,他一向是極少做夢的。即使有,也會在醒來後就忘得一幹二淨。而這一次,在醉酒後所做的噩夢,記得竟是如此清晰,尤其是連夢中的人麵目也記得十分清楚,畏懼之餘,倒也覺得十分有趣。

既然有趣,就不妨讓它記得更久一些,描繪出來,便是這個原因。

他用了一整張八開的大紙,畫出了夢中的白胡子老頭兒的麵像,審視後再修改,直至畫出了那雙傳神的眼睛後,才滿意地伸伸懶腰,準備簽上自己的尊姓大名以及作畫日期,想象著千年後被評為絕世畫家時這張畫的價值時,就不禁露出了微笑。

就在他做著白日夢時,三大爺拄著龍頭拐杖,耳聾眼花地走進屋,眯著眼看看那張畫像,忽然奇怪了。

“阿木哪!你在哪兒找到的你祖爺爺?前些年你祖爺爺畫像丟失的時候,你才兩個月吧?”

他的聲音很大,而且為了怕人聽不清,還正對著王木的耳朵,幾乎要貼到耳朵邊上。

王木駭了一跳。

他的人雖沒有跳起來,那顆心卻在回味到三大爺話裏的意思時,差點真地飛起來。

──這一次,他是真的恐懼。

王甲已經推開了家門。

院落中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

一年沒有住人,這院落簡直已經成為了原始森林。

一顆顆樹拔地而起,樹與樹之間是半人高的荒草,上午九點的陽光,已經稱得上是火毒了,但照在這樣的院落中,依然象是照在了遠古洪荒的世界,顯得無比陰森可怖。

一群群麻雀衝天而起,一隻野兔瞪著紅眼看看王甲,一隱而沒。走了兩步,兩隻刺蝟探出小豬一樣的頭,瞪著眼睛看看他,縮成了刺球。再走兩步,一條草蛇蜿蜒消失。

這個家,幾乎已是名副其實的野生動物保護區了。

看到這樣的景象,王甲除了吃驚,就隻有苦笑。

他仰頭看看祖屋旁的椿樹,枝葉森天,那已經是全村最高的一顆樹了。

他徑直行向上房屋。

回祖屋取神位、靈牌是他此行的目的,但祖屋的涵義事實上與老人等死並沒有什麼區別,祖屋內的家譜、神位、靈牌,也都無一不代表著陰世,他這個陽世的人,說什麼也談不上喜歡。

---鵲橋仙

回複[29]:既然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就該四處看看。臨走時再取東西,反而更好些。

上房屋的大銅鎖,已經生滿了銅綠,屋簷下蜘蛛網密密界著,王甲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攔路的枝葉,障礙的雜草,來到了上房屋前。先折下樹枝打散蜘蛛網,再開鎖推門。

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屋子裏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陰涼的氣息過後,是一股黴味,片刻後,等氣味正常了,王甲才邁步進房。

幾隻老鼠不慌不忙地鑽進床底。床板上一層灰塵,床一端卷起的被塑料布蓋著的鋪蓋上,也是灰塵,床邊的桌子上,也是布滿了灰塵。幾支東倒西歪、燃了半截的蠟燭,也難以看清本來麵目。窗欞上,結滿了蜘蛛網,窗紙上盡是破洞,還有點點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