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3)

轉向西側,那壘在一起的大木箱,箱子旁邊的桐油大衣櫃,也都有了道道的裂紋。

一隻被咬得盡是棉絮的被子,扔在衣櫃前,王甲皺著眉頭,饒過了被子,感覺仿佛踩到了什麼,停下,彎腰從地上拾起了一隻燃了頭部的蠟燭。看了看,再隨手扔到地上。

櫃門的鐵鎖已經鏽得不成樣子,隨手一拉,鐵鎖竟被拉開了。

取下鎖,衣櫃的櫃門“吱”一聲自動打開。櫃內,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被褥上是幾頂兒時戴的繡花銀鈴帽,帽子旁邊放著幾雙嶄新的童鞋。這是用來鎮邪的。兒童是陰陽交融者,未受到塵世的汙染,身上自自然然地帶有正氣,鬼怪精靈,不敢輕易接近。鞋帽並放,象征著“人在”,可令邪魔外道退避三舍。

王甲隨手掂起鞋帽,不覺憶起了兒時的歡樂。

那時他體弱多病,噩夢不斷,膽子也小,兄弟倆外出玩耍時,當前開路的,反而是弟弟。長大之後,因“膽斜而喜歡上命相、風水、氣功等數術法術養生術,弟弟卻不信神怪妖邪,隻習練拳腳之術。

把鞋帽放回了原位,彎腰從衣櫃的最下格裏找出了兩個“孝條”,裝進口袋,鎖上櫃門。

“幸虧昨夜沒有聽阿木的吵吵,不然,回來住光打掃都得大半天。鎖該換新的了。等回去的時候再說吧。”他自言自語著,象是和老朋友告別一樣拍了拍櫃旁壘著的大木箱,塵土四漾。他轉目四顧一下,找到了掃帚,掃了兩下,但見屋內塵灰四起,嗆人口鼻,急急竄出屋子,咳了兩聲。

院子的大石缸裏,有大半缸的雨水。水麵上浮著幾片薄薄的綠苔,烏綠的水中遊動著猩紅的魚蟲。缸旁邊的雜草叢中仍著一隻破葫蘆瓢,一隻裂縫的鋁盆,他彎腰拉扯兩下,葫蘆瓢破了,鋁盆也變了形。王甲想了想,便不再理會它們。

算了。等回來後再打掃吧。

鎖上了上房屋的門,鑰匙仍舊塞進牆洞中。

祖屋的鑰匙,在椿樹裸露的樹根洞中,屋前的兩級石階,果然和母親說的一樣,已經被頂了起來。王甲彎下腰把手探進樹洞,摸到了鑰匙。

摸到鑰匙的瞬間,他忽然一個激靈,呆了片刻,才慢慢把鑰匙從樹洞裏取出。

仿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想來想去,卻又難以想明白。

正欲站直,忽然看到了一柄斧頭。

斧頭已經繡蝕的不成樣子,深深地斫入樹幹的底部。斧頭的木柄上,甚至還長出了幾片木耳,看來斫入樹幹的時間已經不短。

但斧背上仍可以隱約見到一個“王”字。

──正是自家的斧頭。

這柄斧頭他記得很清楚,在“七七”大祭時,親手拎到了上房屋的桌子下,自己又是最後出門的人,“七七”之後,家裏的人就沒有回來過,那麼斧頭怎麼會在這裏?為什麼會斫入樹幹?難道是記錯了?

他重新走向上房屋。

開門進屋後,塵已散,地上的足跡猶在,看來在他之前還沒有人回來過──當然也不可能有人回來過。走到桌子旁向下一看,果然找不到斧頭。急忙拉開抽屜,卻見抽屜裏隻有五支蠟燭。

上房屋是他鎖的,鎖之前曾刻意打掃過整個房間當然也包括了地麵。抽屜中的蠟燭,買的時候是一整包,現在卻隻剩下了五支。桌上三支,地上一支,還有一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