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我的腦袋,聲音溫和,“小白,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你也不必告訴我,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我怔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熒。”

“嗯?”

“謝謝你。”

“嗯。”

熒短短應道,他並沒有看向我,他的目光,追著天邊那隻忽高忽低的飛鳥。

那一刻我望著熒的側臉發呆,溫和明亮的陽光瀉落他全身。

那樣的熒,似乎是帶了微微的憂傷。

不過,即使是憂傷,那也是金黃色的,明亮的憂傷。

(六)

於是進城。

高高城牆,灰瓦藍天,藍天下白鴿安詳拍動翅膀,一派雲淡風清。

城門前的情況卻恰恰與此相反,長長站立的隊伍,交頭接耳的人群,他們的臉上,混合驚疑與慌張。在他們前麵,約有十來個士兵,整齊劃一立於兩側,臉色嚴肅,仔細盤查著這些進出城門的人們。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我拉了拉熒的衣角,悄聲問道。

熒揚揚眉,一臉經驗豐富的樣子,“大概是又出了凶殺案,盜竊案之類的事情。”

旁邊一個小商販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兩位是外地人吧。”

我不知怎樣作答,徑直看向熒,熒現在變成了一個眉目清秀的白衣公子,他向那小商販略略點頭。

那小商販看見自己猜對了,眼睛裏掠過一絲得意光芒,越發靠近過來,壓低聲音道:“想必兩位不知道,這城裏出了好幾樁凶殺案呢。”

“哦?”熒頗有興致地聽著,“看樣子還沒抓到凶手吧。”

“可不是。”那小販飛快答道,環顧一下四周,聲音壓到更低,“連續十幾天了,一點凶手的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倒是有人說,那凶手不是人呢。”

“怎麼會不是人?”熒一臉好笑的神情。

那小販見熒不信任他的話,倒也不急,徐徐道:“公子,這類事情,信總比不信好,而且,據說啊,那凶手專找年輕漂亮的姑娘下手呢。”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笑了笑,我立馬就被他笑出一身雞皮疙瘩。

這時,他又如變法術般,從包袱裏掏出一串小東西,玉佩,銀鎖,黃符,香囊等,堆出一臉諂笑:“這些,都是我從法華寺請回來的辟邪物,姑娘不妨挑一個帶在身上,一定可保百邪不侵,安然無事。”

嗬,原來這才是那小販真實目的。我不禁微微彎起嘴角。

到底不忍拂了這小販的意,扔給他幾粒碎銀,隨意拿起一塊玉石,粗糙,微微硌痛掌心。

戲謔地笑了笑,扔給熒,“送給你的,記得要還禮哦。”

熒接住,一臉無可奈何的苦笑。

那小販心滿意足離去,而我們也順利通過官兵盤查,進了城。

而此時已漸正午。

(七)

隨意尋了處客棧,棧名叫流雲。

流雲客棧。

藍底白字,字體清淡卷舒,遠遠望去真似天際流雲,如旅人般漂泊不定。

“這名字起得真貼切,它的主人以前一定是個到處流浪的人。”我對熒說。

熒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小白,並不是隻有到處流浪的人才是旅人的,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隻呆在一個地方,但他的心卻始終在旅途上。”

我不服氣地撇撇嘴,走進了客棧。

一進門,我便被一個女子吸引住視線,她正款款從二樓走下來,一身寬大黑布袍,麵上也罩了黑紗,遮住半張臉,惟露一雙美目,眸中水波瀲灩,顧盼生輝。

“這雙眼睛,仿佛在哪裏見過。”我心裏尋思著,一時竟呆了過去,直直地盯著她。

“姑娘,那是舍妹。”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爽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