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回過神來,不覺吐吐舌頭,窘迫地看向那聲音的主人。

好一個燦爛的女子!

眉在笑,眼在笑,臉上一對渾圓酒窩也似在笑。

未等我開口,她又快言快語道:“你們二位是來投宿的吧,我叫如笑,是這裏的老板娘。”

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我也不覺笑起來,“我叫——”

“小白是吧,很可愛的名字呢。”她飛快接過我話頭,一臉小小的得意。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我驚訝地問她。

“適才在店門外不小心聽得你們談話,”她歉然一笑,“流雲客棧這名字,是我妹妹取的,倒不是因為什麼旅人的緣故,而是因為我妹妹她最愛看天上的流雲。”

正說著,那黑袍女子已走下樓梯,並不走過來,遠遠地叫了一聲姐姐。

如笑衝她一笑,對我們道:“舍妹怕生,是以不敢過來,我先去看看她找我有什麼事。”

她又扭頭對那店小二道:“富貴,給這兩位客官端上好酒好菜來,他們是我朋友。”

然後她笑著對我們揮揮手,急急道:“那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她的人已在七八步開外。

熒不覺笑道,“真是個風風火火的女子。”

我以手托腮,“熒,你不覺得她很像你嗎?都給人一種溫暖明媚的感覺呢。”

熒聞言輕輕一笑,接過店小二遞上來的酒,給我淺淺地斟了一杯,“來,試試這凡間的女兒紅,與天庭的百花釀比起來如何。”

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生辛辣!

眼淚也被刺激得流了出來。

正待出聲責怪熒,舌尖卻陡然升起異香,甘冽醇厚。我趕快把嘴唇閉得緊緊,惟恐把這香氣泄了出去。

臉頰變得滾熱,頭也開始有點暈。

熒嘲笑我道:“小白,你酒量真淺。”

我用力按按額角,看著熒愉快的臉,若有所思道:“熒,你說如果悟空也像你們這般,那該有多好。”

“像我們這般?”熒不解。

“溫暖,明媚,好似陽光。”我含糊地說著,眼皮逐漸沉重。

熒靜靜看著我,“小白,你醉了。”

“嗯。”我點點頭,“我腦袋這裏好暈。”

“我扶你去房間休息。”他站起來,對著小二道:“兩間上房,帶路。”

我也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著,在上樓梯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滑,眼看就要摔倒,熒一把將我拉住,自責地說:“早知道就不要讓你喝酒了。”

我搖搖頭,繼續腳步不穩地往樓上走,這時熒卻突然將我抱起,微笑道:“不好意思,冒犯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不管周圍人射來異樣目光。

我掙紮了幾下便放棄,把頭低低伏在他胸`前。

這個人,有著和悟空一樣的麵容,可是性格卻如此不同。

仿佛是回到了嗔海,他終於變了臉色,大呼道“不!”

他割腕喂血。

他說你不死,我不死。

他說,

莫離。

我抓著熒的衣衫,眼淚滑了下來。

“熒。”

“嗯?”

“我不想回去了。”

“嗯。”熒的聲音平靜溫和。

“熒。”

“嗯。”

“為什麼你不是悟空呢?”

到了客房,熒將我放在床上,拉上被子。

“好好休息。”他叮囑道,“我出去斟壺熱茶來。”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間,聽得耳邊似乎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