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農家的人睡的總是特別早,才七八點鍾,家家戶戶都幾乎緊閉門戶,安安和王逍漫步在堆滿積雪的田間小道上,安安貪婪的深吸一口氣,小臉舜即綻放出滿足的表情,
“哥,還記得上一次跟你走在這道上是我高三第一次模考的時候吧,第一次沒考到第一名,拉著你在這道上哭了一下午。你還記得你那是怎麼安慰我的嗎?”
“記得,我說這才是真實有感情的人,永遠都考第一名,我隻會懷疑這個人沒有感情,因為沒有絲毫東西可以影響他,我很高興我的妹妹是個有感情的人。”
“哥,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不讀書可惜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安安俏皮的一笑,唇紅齒白,就如雪中綻放的雪梅,王逍那時候如果說出內心深藏十年的話,也許直到最後那一刻,他都不會有遺憾。
最美好的愛情,必然會留下遺憾,隻留那嫋嫋的餘韻,緬藏在心間懷。
——
大年初四的時候,安安接到譚佳妮的電話。王逍初四就會廠裏上班了,安安帶著王瑤和陳文梅去了G市。
譚佳妮開著車接她們到了林醫生那兒。
做了一係列的檢查,安安和譚佳妮靜靜在坐在林醫生辦公室聽她說:“你媽媽這個情況已經四五年了,不太好治,四五年過去了,這骨頭基本都長畸形了,我們隻能動手術,但是風險也很大,手術如果失敗就是截肢,而且醫藥費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們做好這個準備了嗎?還有,我建議這段時間住院觀察。”
安安神色凝重,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遲疑著,萬一截肢那媽媽下半輩子就要坐輪椅還不如現在這樣至少還能走。
佳妮見安安如此為難,就跟林醫生說:“林阿姨,要不讓她們商量一會兒,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安安一個人能決定的。”
安安她們回到病房,轉告林醫生的話,陳文梅掙紮著要下床,一定要回家。她賭不起,這賭的可就是一生。
“媽,我再幫您找找醫生,再問問好麼?您千萬別放棄。” 安安就差跪下來求她了。
佳妮知道林醫生都這樣說了,別的醫生就更沒有法子了,可是眼見安安這樣,鼻子一酸,連忙衝過去扶住陳文梅,“陳阿姨,您放心,我再幫您找找醫生,您千萬別自暴自棄。”
好不容易勸服了陳文梅,安安跟佳妮坐在病房門口的長廊上,安安抬腳抵著凳子,將頭擱在下巴上,用力的環抱著自己,無助的眼神讓人看了都心疼,略帶哽咽的聲音回蕩在整條長廊上,
“佳妮,那年她趕走我的時候我有多愛她就有多恨她,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多餘到隨時就可以被人拋棄的人,直到年前,我看見她佝僂著在門口掃雪,什麼恨什麼怨氣都沒有了,她又不欠我,憑什麼一定要對我好?
直到我知道她趕走我的時候她也後悔過,心又雀躍起來,因為知道總算我在這世上還有人疼有人愛,再後來知道她受傷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嗎?現在我總以為我可以為她做點事了,
我痛恨到我寧願我自己沒有存在過,我痛恨到我是不是該在胸口上給自己兩刀才能還她這份情!……”
說完,安安便放聲大哭起來,那悲慟的聲音仿佛要將這輩子的淚水都蒸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