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聞得到那種味道——濃重的衝鼻子,鐵鏽的味道和血液的腥氣讓我不禁皺眉,捂著口鼻才能夠繼續向前。

——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

因為不是自己在意的人或物,所以可以毫不顧忌的去傷害去毀掉——殘忍的過分。

這個世界是這樣,流星街是這樣,旅團也是這樣。

……連我也是這樣。

我忽然覺得有點惡心,扶住路邊的樹幹嘔。

但是什麼也嘔不出來。

我這才想起來,我好像兩天多沒吃過東西了。

我靠著樹幹,倚了一下,又整裝出發。

離窟盧塔族隻有不到千米的距離,但是雪地太深,每走上一步都要花好大的勁把自己的腿從雪窟窿裏拽出來,為我的行程加大了麻煩,原本十幾分鍾的路程,給我拖到了一個小時左右……

我當然明白我拖的時間會讓克萊的危險加大多少。

但是我別無他法,我根本沒有準備專門在雪地上行走的鞋子——誰曉得連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的窟盧塔族居然也會下起來雪。

雪下的不算大,因為裏麵夾雜了冰雹,所以打在臉上還是很疼,不過腦袋卻被冰涼的觸♪感刺激的清醒過來,連帶著這幾天的昏昏沉沉都褪去了許多。

等我終於走到窟盧塔族,我才明白我想象中的慘象不過能表現出現實中的百分之一——或許連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隻能愣愣的瞪著腳下——原本應該是白色的雪地,隻是現在被染成了紅色,有些瘮人得慌。

不行……得找人。

我沒有看到旅團的蹤跡,可能是進到叢林裏追擊逃走的窟盧塔族居民,我能看見淩亂的腳步往叢林裏衝的痕跡。

我蹲下`身,趴在地上開始翻看死去的人的屍體。

他們血紅色的眼睛都還沒有被挖下來——我想可能是因為還沒有來得及的緣故,或許稍後他們就會回來,挖下他們的眼睛……我瞪著那些多少有些熟悉的麵孔,有些難受。

胃開始翻滾。

我捂住腹部又開始吐。

剛才還吐不出東西,現在居然吐出了一些膽汁,很苦,非常的苦,我從沒想過吐出來是這麼難受的事情。

我邊吐,邊把每一具屍體看了個遍。

——沒有。

沒有酷拉皮卡和克萊的屍體。

我更加緊張起來,站起身往村後麵跑。

離那些屍體遠了,我就覺得舒服的多,想要嘔吐的欲望消減。

我踉蹌著走到村後看那個約定好藏在地下的湖,深綠色的湖水還沒有結冰,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人跳下去過的樣子。

我顫唞著手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給克萊。

微弱的等待音在我耳裏聽起來如同炸雷,知道良久之後,克萊有些虛弱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來,我才鬆口氣。

“你在哪裏?!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你……”

“還好。”克萊聲音雖然微弱,但聽得出來還有底氣,應該沒有受什麼太大的傷。

“那你現在在哪?”我重複問了一遍,才聽見他回答我。

“……在和庫洛洛對峙喲。”他第一次直呼庫洛洛的名字,而不是叫他團長。

“你……!”

“在村子西麵,你走不遠應該能看見我最後一麵。”克萊好似無所謂的說著,但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在顫唞——他在緊張。

我立刻往村子的西麵跑——這附近的雪地已經被踩嚴實,走起來並不費勁。

途中絆倒幾次,一身狼狽,但我沒空注意,慌慌張張的往克萊的方向趕過去。

金色的利劍早就被我折斷的隻剩下一個箭頭,握在手心裏剛剛好——用來殺人很合適。

當我趕到的時候,剛好看見庫洛洛手裏拿著‘盜賊的極意’,背對著我站著。

我第一次看他穿成那樣,黑色的風衣,背後一個很大的十字架,和平常那個庫洛洛看起來完全不一樣,隻是站在那裏,居然就讓我生出了退讓的想法。

我大口喘著氣,又往前跑了幾步,站在剛好能看見克萊的地方。

……他受傷了。

腰側和臂膀上還有腿上到處都是傷口,腹部好像被破了個洞,特別是脖子的地方被切開了一道很大的傷口,正流著血,浸濕了衣服,全身上下都是血漬,分不出哪些是他的,哪些是他背後兩個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