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哼一聲,目含冷色,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下座的女子。
她身著正紅牡丹紋繡錦袍,腰間配著瓔珞,姿容傾城,此時卻透著倔強和讓人厭惡的理智。
“夜已深了,你還趕我走?”
女子唇角蠕動,身側小手摩挲著,低著頭,語氣清淡,“國事為重。”
呆板無趣的三言兩語,簡單利索,卻讓年輕的男子俊容一片鐵青,高大的身軀蹭地一下子站起,登時一片陰影將女子嬌小的身軀籠罩著。
男子冷眼瞧著,隻覺得昨日柔情已經遠處,心中一片荒蕪。
“方才可是受到了驚嚇?”
女子身子一抖,抬頭看他,“皇上此話何意?”
男子眼神裏有著犀利的光芒,“朕方才碰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衝朕喊救命……”
女子低頭,臉色愈發蒼白,“臣妾不知……然姑姑已經去……處理了。”
男子看著她一板一眼的模樣,心中更是來氣,“當時,朕還擔心皇後是否有什麼危險……可皇後一來便是讓朕……以國事為重?”
他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皇後可真是盡職盡責……”
女子自始至終都沉默著,腦海裏劃過女子汩汩冒血的脖頸,牙根緊咬,閉上眼睛,“臣妾都是為了皇上……”
男人神情一凜,與她擦肩而過,語氣冷冽寒涼,“好,那便如你所願。”
語音剛落,那身影已經絕情離去。
月色漸漸朦朧,月圓如盤,灑進宮殿之中,房間裏血腥的畫麵一覽無遺。
女子原本清冷如月的絕色姿容此時泛著猙獰的蒼白之色,透著難忍的痛苦,眼眶正圓,目泛血絲,儼然找不到分毫焦距。
刻板的妝容也被淚水衝刷地一幹二淨,露出素淨的小臉……
那女子此時正環抱著一名粉衣宮女,俯首在她脖頸處動作著,寂靜的房間裏盡是吮吸和吞咽的聲音。
鮮血的味道再空氣裏蔓延,侵蝕著人的理智……
月兒逐漸西沉,躺在女子腳邊那麵無血色的小宮女始終昏迷,脖頸邊還有未幹的血跡。
女子似乎偶然清醒,看到腳下的宮女急急後退幾步,目露倉惶無措,“啊……”
門被推開,風韻猶存的姑姑看到這般景象,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連忙將那宮女踢到屏風後藏著,轉身抱著女子柔聲安撫,“沒事了,娘娘,都會好的。”
女子眼中嗜血之色散去,目光漸漸清明,看著然姑姑瞳孔中倒映出來的女人,她唇邊那一抹鮮血刺目。
“今夜將他趕出去,定是傷了他的心了。”女子淒慘一笑,含著無盡的悲涼,“我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配不上他了……”
他的江山是那個人用生命換回來的,此時的他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年華正好。而她這個所謂的皇後卻身中奇毒,無藥可解。
然姑姑歎息,“你既一心為他好,為何不幹脆坦白些?這般惹他生氣,深宮日久,再深的感情也會磨幹淨了!”
女子伸手擦了唇角的血跡,走到窗邊,抬頭看著天邊皓月。月圓之夜,是曠世美景,亦是她此生夢魘。
“感情?”女子呢喃,睫毛顫顫,“他想的那個人從來也不是我。”
然姑姑歎氣,看著她的眼神盡是憐惜,“娘娘是動了心了……”
“動心所以不忍心……我隻盼他安好一世,又怎麼忍心……”女子垂眸,氣質沉靜,若有似無地歎息,“他為我擔心……”
愛到深處,早已沒了自己。
據說,那一夜,帝王震怒離開,好似因為皇後宮中莫名死了一個詭異的女人,後宮傳聞四起,都說鳳翔宮鬧鬼,月圓之夜便來索人性命。
半年後,蘭國柳妃猝死鳳翔宮,皇後惹得帝王震怒,被處置水刑,危在旦夕。帝王心冷之,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