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等到這些不清晰的畫麵全部消失掉的時候,液體完全變成了濃豔的紅色,就像倒滿畫布的大麵積紅色顏料那樣堅實而緊致,質地隻比油漆稍微稀薄一些。再過了一會兒,看樣子液體的性質最終穩定了,不再像剛才那麼濃稠。它變得稍微透明,繼續開始流動。
顯然,納吉尼和西弗勒斯都完全肯定自己見過這種東西——在那個所謂的國王十字車站,幽靈站台放魔藥的柱子裏。紅色很醒目,因為這一種藥水剩下最多,裝在透明罐子裏比其它所有品種都足足高出一大截。當那種紅色液體又開始流動的一刹那,大蛇閃電一般地衝過去,伸出信子貪婪地舔著地上的液體,不一會兒就把地板舔得幹幹淨淨。
“梅林。”目瞪口呆並且還在顫唞的瑪蓮聽見背後那個低沉柔軟的聲音在說,“我本來以為我永遠也配不出這種東西。”
是的,這就是所謂的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顏色魔藥。在巫師世界,它被視為“梅林的魔藥”,某些有興趣研究神秘事物的人認為它的作用是改變和控製情緒,而且這種作用有可能是永久性的。過去的兩年裏,西弗勒斯曾經在這付基底液裏加入過無數種材料,試圖讓它們完美溶解,但無一不以失敗告終——沒有一次那顏色變得看起來可以接受。
如果有人打算隱藏配方,這真是個巧妙的方法。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這種魔藥到底是誰發明的,以及他從何處得來這種靈感,同樣沒有人嚐過記憶的味道。近幾百年以來,除了幽靈之外,大約也沒有任何一個在世的巫師見過這種魔藥,更不用說有機會去分析成分了。但是鑒於記憶對靈體的傷害,或其它的隨便什麼原因,即使破解了成分,幽靈巫師也可能無法正常調製這種魔藥——西弗勒斯懷疑一定有這種措施——很好。隻不過是如此簡單的配方,它卻就這麼成了“三種傳說中的魔藥”裏麵最遙不可及的一種。
“嗝,嗝。”
瑪蓮扶著牆連續幹嘔的聲音驚動了西弗勒斯,看來她極力想控製住胃裏的翻滾,麵色蒼白,好像十分難受。西弗勒斯這才記起來瑪蓮對別墅的那幾個房間似乎有種相當深的恐懼感,他轉眼掃視了一番牆上的相框,弗洛拉沒在這裏。
“你可以轉過來,”西弗勒斯抽出魔杖,“恐怕我得忘空你。”
瑪蓮勉強轉過了身子,臉色還是有些發青。她喘著氣,扶著桌子站在那裏,等待他的咒語。
“一忘皆空!”
閃光擊中目標,女人在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隨即軟癱著擦過桌角,雙手大張,毫無知覺地昏倒在地。
“喔。”西弗勒斯看了看地上——瑪蓮在倒下去的時候碰傷了一點皮,血正那兒流出來——不解地搖搖頭,“為什麼會這樣?”
他從來沒有用遺忘咒打倒過任何人。
“嘶!”
來者不善。西弗勒斯急速回頭尋找聲音的方向,卻正對上了爬上椅子的納吉尼伸長的,幾乎與桌麵平行的頸子。它嘶嘶地吐出信子,綠色的眼睛似乎顯示著從未出現過的憤怒。
下一秒,納吉尼帶著一陣風竄了上來,毫不客氣地在他的手臂上狠咬一口,把整個頭撲在那裏瘋狂地吮xī著。
魔杖“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西弗勒斯被納吉尼的重量壓得趔趄一步,左手立刻撐住桌子才沒有直接摔倒。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快速流進那張填不滿的嘴,可他無法甩開那條發狂的蛇,納吉尼不僅僅是攻擊,而且是咬得前所未有的緊。它的尖牙好像捅進了他前臂的骨頭,而他的手已經沒有感覺,毫無疑問,這次肯定要比決戰之前在尖叫小屋的那次嚴重得多,甚至連他開口命令它下去也不行——一年多以來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還有,他確定今天早上納吉尼是喝過了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