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熙聽了,隻覺心緒都不穩起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將手指合攏,握緊手裏那隻纖細的手掌,表情愉悅的說:“我知道。”
兩人終於不舍的道別,蕭臨他們的車子已經在街邊等了好一陣了。
直到幾個人的車都看不見了,寧舒才轉身往屋裏走,寧懷德剛好從房間裏出來,看見兒子紅潤的臉頰,沉吟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寧舒,爸爸想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父親嚴肅的表情和話語讓寧舒一怔,卻仍是點點頭,“好。”
父子倆坐在椅子上,四周的空氣安靜而恬然,寧懷德似乎一直在找合適的詞語,以至於很久以後才慢慢說道:“你,跟李嚴熙是不是在一起?”
寧舒雙手放在膝蓋上,臉色平靜,輕輕的答:“是。”
寧懷德為自己等到的這個答案並不如何震驚,雖然在他所有的認知裏,男人與男人之間是變態的行徑,他應該立刻阻止並且訓斥兒子的離經叛道,可是聽到兒子那聲簡短有力的回答,他卻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幾個月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
李嚴熙對兒子的用心早就不需要再證明,其實他的心裏早已有了判斷,隻是不甘願就這樣輕易的妥協。
寧舒偷偷看了一眼父親的表情,雖然在決定告訴父親的時候就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見一臉平靜的父親時,還是讓他心裏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這不該是父親應該有的表情,以他對父親的了解,他現在恐怕早已被甩了好幾個耳光了。
他沒敢開口說話,就怕一不小心說錯了,父親會暴走。
過了很久,他才聽見父親夾雜著歎息的聲音:“罷了,你長大了,腳下的路要怎麼走得由你自己決定,隻是,千萬不可墮落和走上岐途,爸爸可以接受你喜歡男人,卻不能接受你成為社會的害蟲。”
寧舒不知該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覺得長久已來的鬱結和壓抑被父親的話一掃而空,除了明亮以外還是明亮,他的手慢慢的搭上父親的手背,那雙手上長滿了皺紋,摸起來已覺滄桑。
“爸,謝謝你。”
出院的第三天,李嚴熙才告訴他關於高考的結果。
聽到答案,他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北京太遠了。
因為從不曾得到,所以他覺得自己內心總是對那所大學充滿了期待和向往,如今,自己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走進去,卻又覺得黯然起來。
李嚴熙安慰他:“不用擔心,我會常來看你。”
寧舒卻有些想笑,自己竟像個小孩子一樣因為距離太遠而撒嬌,他本不該成為李嚴熙的負擔,在無形中卻已成為了麻煩。
“我已經給你訂了下周三的機票。”
聽見對方的話,寧舒驚訝的抬起頭,看見男人眼底那毫不掩飾的溫柔深情,脫口道:“這麼急?”
男人一笑,低下頭來在他因驚訝而微張的唇上落下一吻,隨後又抽回身去,說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雖然我已經幫你向校方請了長假,但是這樣拖下去總是不好,你也不想跟不上進度吧?”
他的話說得合情合理,寧舒也沒好再拒絕,隻是,“我坐火車就可以了,何必破費。”
“你的傷才剛好,我不想再冒險。”李嚴熙隻說了這麼一句,便讓寧舒棄械投降了。
他們都默契的沒有談論車禍的真正原因,雖然李嚴熙不說,寧舒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輛車並不是因為刹車不及衝過來的,從始至終都是衝著他而來,這個世界上,唯一恨他入骨的,除了那個叫卓延之的人以外,別無其他。
若父親知道當年母親之所以離開,是因為那個男人拿他們的生命相要脅,不知該如何麵對?
寧舒隻收拾了幾套衣服,便上了去北京的飛機。
父親本說要來送他,都被他婉轉的拒絕了,其實他可以什麼都不怕,卻害怕離別,那種對麵笑容,背過身卻淚流滿麵的場景他不想見到,仿佛看不見這樣的場麵,前世的那些陰影便不會卷土重來。
到最後,隻有李嚴熙陪他到機場。
機場裏人來人往的,他們站在辦理登機牌的櫃前前麵,相望無語。
“放心讀書,不用擔心其他,伯父那邊我會讓人看著,不會有事。”李嚴熙顧忌著過往的行人,隻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以示鼓勵。
寧舒點了點頭,突然笑了笑,“為什麼要幫我繳學費?那些學費我們負擔得起。”
李嚴熙聽了,也跟著笑起來,修長的手指慢慢撫上他的側臉,在那光滑的臉頰上流連,聲音低沉而迷醉,“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那我的財產自然也是你的,你可以盡情享用,不用覺得有任何負擔。”
寧舒歪著頭,笑得一臉愉悅,然後他突然踮起腳尖,在男人纖薄的唇上映下一吻。
趁李嚴熙還沒回過神來時,他已提著簡單的行李包向後機廳走,走出幾步他又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來剛剛回過神來的總裁大人,聲音清脆的響起來:“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要好好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