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紹一笑,小鳥依人的趴在他肩上,其實就這樣活著我很好,仇恨不會讓你過的舒心,隻會讓你更加醜陋。

兩人肩並肩的走著,但他們沒有發現,身後正有一雙幽怨的眼神在盯著他們。

“紹紹,你幾次三番的毀我幸福。我夢言就算用盡這輩子也要把你千刀萬剮。”

幾日之後,雲過客棧落雪。在江南地,春日雪極其罕見,更莫說是這等扯絮般的雪花粒子。

待到翌日雪停,雲過客棧一夜之間銀裝素裹。

上官娍依舊立在一株鬆柏前,將葉稍尖兒的雪粒子裝入一方小壇內存封。

“大人是要泡一壺至好的茶?”安和從身後走過來“需娶冬日雪水,初春竹芯,在穀雨當天沏好品茗。”

他自顧自說到

“原來,你也知道這雪色清?”上官娍疑問道

“冒昧來此,打擾侯爺了。”安和轉身便走

“怎是打擾?。”上官娍笑起來,隨即比了一個“請”姿。

意思是去屋內詳談

悠閑閣外,梅香隱隱。閣中的長案上,擺著三壇杏花汾酒。

上官娍與安和距席而坐。

“上回這樣喝酒,還是多年以前了,想起來,你和那人眉目卻還有幾分相像”

安和沉默片刻,不客氣地撬開一壇酒,猛灌一口。

上官娍知他有心事,也不問詢,而是另拎起一壇酒,陪他喝起來。

何必要問?倘若他人當你是朋友,他自會將心中所思所想告訴你。

“多謝公子對拙荊的照顧。”

三壇酒須臾便見底,上官娍這才幽幽說道

安和心中一頓,不動聲色地又喝一口酒,“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上官娍目色沉沉,“是我沒用,沒能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

“無妨”安和擰緊眉頭,覺得難以啟齒,“侯爺,是否認識一個林姓公子?”

一旁送酒來的紹紹心中一頓,他說的是林長銘嗎?

安和自嘲地笑了一下,“世間沒有絕對的好人,侯爺就沒有想過,我這樣做,是有目的的?”

閣外一陣風,樹梢的雪撲撲滑墜。

“那……安兄弟如何目的?”

“我在找一個人…”

“什麼人?。”

“爺爺曾經告訴過我我,如果活在這世上,就一定要把我們的少當家找到,我們林家人有太多地方對不起他了”

安和垂眸望著酒壇裏粼粼輕晃的酒水,“我現在卻是高興的,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我第一時間便覺得那是我使命,可是這麼多年太卻一直毫無頭緒,直到遇見尊夫人”說完安和便笑了起來

上官娍聞言,也笑起來。笑意瀟灑如初。

數壇汾酒下肚,酒意上頭。天將暮,上官娍便歇下了。而安和卻越喝越清醒。

中夜時分,天邊一彎月牙子。入了十一月,夜間寒露深重。

安和坐在廊前,思緒沉沉。背後忽然一暖,一件披風搭在自己身上。

他沒有回頭,隻淡淡問:“怎麼不睡?”

紹紹在他身邊坐下:“今天我聽見你們說話了,你對我那麼好就是為了找一個人?”

安和沉默不語。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可以幫著你一起找的”

安和望著天邊月,沉吟良久,忽問道:“一直難以開口,怕姑娘傷心了去?”

紹紹一怔:“姓林?”

安和眉頭輕蹙,神色不忍:“你是長安的人,你可見到過一位左肩上有個梅花胎記得人”

“沒有。”少時,紹紹道,她又笑起來,“既然是公子,那這些方麵我便無從得知了”

“也是。”紹紹又沉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幫不上什麼忙的。”

自從結識紹紹,他似乎看到了某種暌違已久,向往已久的性情,那般瀟灑與單純地活著,即便身處苦難,也能開心。

而這些,是他安和一直向往的東西。

“那紹紹你便早些去休息吧”安和站起身,望著蕭疏的星辰。

紹紹她的唇邊掛著淺笑,眸光比星光更醉人。

“雲過客棧久了也無趣,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如果可以選,我倒希望可以出去找尋,有的時候,生活裏多些變數不是不好。沒準就可以找到我家少主了”

這話表麵是在自言自語,暗地裏卻在叫紹紹帶他出這雲過客棧。

安和別過頭,呆呆的看這女子

她的身形單薄,立在月色中,似冰清玉骨流轉人間。

紹紹脫下披風扔了過去。披風揚開,蓋在安和肩頭。

突如其來的溫暖令安和轉頭看見紹紹揚長而去的身影,以及隨夜風拂來的低語:“安和,你也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