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過後,那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桑攸再提起遲晝時,不再是之前那種畏懼帶些排斥的態度,眼神變得很是複雜。

某天打籃球時,他裝作不在意,忽然提起這個話題,說他們最近關係似乎挺不錯。

江瀾笑嘻嘻道,“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那倆其實是青梅竹馬啊”

謝舟行麵上還笑著,手忍不住收緊,緊緊攥在了一起,他扔下籃球,從包裏拿出毛巾擦了擦汗,

“原來遲晝還叫遲白的時候,小時候就認識,桑攸可喜歡他了。”江瀾彎起一邊唇角,擺出一副八卦的架勢。

那麼久的時候……謝舟行都有些恍然,忽然有些想明白了桑攸之前對他沒來由的好感的原因。

臉色一下變得有些煞白,他自嘲的笑了,原來這世界上是真的沒有這種一見鍾情的好事,隻不過是他以前從遲晝那裏偷來的一點殘餘的光。

桑攸是喜歡遲晝的,謝舟行心思很細膩,他能看出來,一個女生看喜歡的男孩子的眼神。

遲晝卻一如既往的不喜歡自己,隻是因為他太在乎桑攸,謝舟行又和之前的遲白太相似。

他覺得遲晝完全不了解桑攸,也對她太沒信心,又或許隻是因為遲晝太偏執,隻想讓她全心想著他,給旁人分出一點點多餘的注意都不想允許。

後來他們果然在一起了。

謝舟行知道這個消息時,沒有多說什麼,他晚上獨自一人背著書包回家時,雲層依舊冷冰冰的,除夕又快到了,他回家熬夜寫完了半本習題集,第二天來上學時,眼下覆蓋著一層青黑。

他不像遲晝,他沒資格,沒有在這個時候任性的資本。

後來他放棄了數競,開始專心高考。

高二後期的時候,桑攸忽然再度轉學,遲晝拿到了湛州一高學生有史以來最好的數競成績,提前一年出國了,和班上別的同學斷了聯係。

謝舟行不知道倆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高三過得很忙碌,睡在題海裏,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徹底斷絕了別的心思,一年的苦熬。

最後他拿到了湛州高考狀元,進了頂尖的學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金融專業。

直到大二的時候,他接到蘇薇電話,恍然才知道,那年桑攸原來和遲晝分手了。

桑攸是他當年少年時動心過的第一個女孩。

當謝舟行畢業後,沒選擇讀研。

從終麵辦公室大門走出來時,謝舟行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鬆了鬆打得整齊,一絲不苟的領帶,呼了口氣,忽然笑了,天瓦藍瓦藍,像是一場漫長的馬拉鬆忽然跑到了盡頭。

畢業第一年,他讓文芳辭掉了工作,住回了謝家祖宅。

上天給他的饋贈似乎沒有結束,當謝舟行在湛州一高校門口和桑攸重逢時,他由衷的這樣覺得。

現在對他,似乎已經有了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的資格。

桑攸和以前沒怎麼變化,笑起來依舊很好看,倆人重逢後,一路聊得歡快,謝舟行由衷的感覺到,他們二人是很合拍的。他不像是遲晝,沒有那麼激烈張揚的愛恨,他和桑攸之間的相處更像是細水長流,不濃烈,可是很舒適,天生似乎就很契合。

雖然桑攸並沒有忘記遲晝。

這是謝舟行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也不太在意,自己不比遲晝差什麼,隻是兩種不同的類型。

年少時曾經燃起過,又被自己硬生生壓下的感情,像是春風吹拂後的野草,再度茂盛的生長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謝舟行沒想到自己是這麼荒唐的人。

那天去了桑攸家,回來後,他回憶起她的音容笑貌,近在咫尺,觸手可及,那天晚上謝舟行居然再度失眠了,他起床,換好衣服,回到了湛州一高校園,他們初識的地方,也是他們重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