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泄在地麵上,像水一樣漂浮著,踩在腳下似乎都有股不實際的懸浮感。

他揚唇笑了,依舊沒能壓下心裏的雀躍,自己好像變回了當年那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這麼多年過去,依舊這麼喜歡她。隨著歲月發酵起來的感情。

後來和桑攸的交往很順利,她母親很滿意自己。

桑攸性格依舊害羞慢熱,心裏藏著事情,謝舟行知道她還沒放下遲晝,卻也不急,他現在有很充足的時間和心力,可以讓她慢慢接受他。

直到遲晝忽然回國。

謝舟行緊張過一段時間,不過很快,他發現遲晝對她態度很冷漠,甚至有幾分肆意的刻薄,和高中時完全不同。

他卻並不想再像高中時那樣讓步,他不再是那時候一無所有的少年,他現在有條件承諾她未來,自己以後應該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丈夫,而不是像遲晝那樣陰晴不定。

謝舟行沒有放棄對她的追求,甚至更加主動了幾分。

直到那天咖啡館那場失敗的告白,他這輩子第一次告白,也是唯一一次的孤擲一注。

往後不久,他聽到了桑攸和遲晝的婚訊。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到底隻是個過客。

往後過了很久,謝舟行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工作,和少年時期全神貫注的學習一樣,西裝革履,出沒各個高級場所,投資做久了,錢對他而言已經開始慢慢隻是變成屏幕上的數字和符號,誰都再看不出他少年時期曾經有過的窘迫。

年輕,溫柔體貼,俊秀又多金,他很受歡迎,越來越不乏有年輕漂亮的姑娘主動投懷送抱。

謝舟行卻發現自己提不起結婚的欲望,獨身久了,又或許是因為從小沒有體會過完整家庭的溫馨,反而覺得家庭已經成了種負擔。

每年秋天時,他都習慣回去湛大附小看看,那天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九月報道的時候,謝舟行穿著襯衫和長褲,閑閑地在附近散步,看起幾乎和周邊的大學生沒什麼兩樣,有兩個男孩騎著車在旁邊飛揚而過。

“對不起。”個子矮一些的那個車技明顯不嫻熟,差點撞上他,當即跳下車不安的向他道歉。

矮個男孩長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像水洗過一般,睫毛長長的,做錯了事情,看人時怯生生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多年前初見她時的模樣。

“沒事。”謝舟行彎腰,柔聲道,他摸了摸男孩腦袋,男孩有頭柔軟的烏發,乖乖的模樣,很惹人喜歡,“你叫什麼?”他忍不住想問。

“走了。”前麵的高個男孩也跳下了車,語氣硬邦邦的,把他從謝舟行身旁拉開,護在自己身後,謝舟行微微愣了愣,看那男孩冷冷看著他,很張揚俊美的麵容,眉眼精致,表情冷淡。

“哥,你等等我。”矮個男孩急了,再度對他道歉,隨後飛快跨上車,追著哥哥的方向趕去了。

謝舟行收回手,長長舒了口氣,看著兩個男孩的背影,忽然笑了。

一下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回首這一路上,他失去了很多東西,可是也得到了很多,至少已經實現了當年衣衫單薄,不得不和母親一起寄人籬下的小男孩藏在心底的夢想。

已經足夠好了。

天色沉了下去,他開始往回走,沒開車,純步行,門是指紋鎖,開得悄無聲息。

“我回來了。”他換下鞋,衝著黑沉沉的,悄無聲息的客廳輕聲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