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客棧，段靖月推開蘇風的房間，房間裏點著蠟燭，她似在等他，“你去哪裏了，快一天都沒見到你……我聽說有人刺殺楊雨煙，我還以為……我不知道該在這裏等還是去找你……”說著，眼淚潸然而下。
“我該跟你說一聲，”段靖月微蹙眉頭，“刺殺的人不是我，不過王兆雲已經死了。現在一切都解決了，我們今夜就離開蘇杭，你不是說要去汴京、去中原嗎，今晚就走。”
“蘇姑娘。”蕭伊隨即走入。
蘇風臉色瞬時一白，“你，怎麼也在？”
蕭伊施施然走近房間，神色若水，卻似隔著一層水汽般溟濛，“靖月說你自幼喜歡梳妝打扮，可自從與他相遇，便一直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都疏於打扮了，就讓我陪他給你挑了幾樣東西。他沒有跟你說是怕你想太多，更何況也料想不到今天天龍會會出這樣的意外。”說著，蕭伊將自己手中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一一擺到桌麵上，抬眉看向蘇風，“今夜你們就走，等王毅軒這裏風波平息便來不及了。”
蘇風看著這一桌的東西，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向外溢出，段靖月卻有些失神地看向蕭伊——這個心思縝密的女子，轉眼之間收起笑色，沉冷如雪。她早就想到了蘇風的心思，或許是因為她也是女子。
“謝了。”段靖月扯了下嘴角，替蘇風將這些物品收起，打好包裹，用過晚宴便朝北門走去。
來到城門前是半個時辰以後，夜色漸深，城門內外來往的人此時已顯得稀疏，清冷的月光周圍沒有雲霧，透亮地一如相聚時的圓月。
“靖月，我還不知道你姐的名字呢。”城牆下，蘇風笑問。
“無晴。”白衣女子在距離城門十丈遠之處駐足，看著並不高聳的城樓，輕聲道：“所有的事情都已解決，你們走吧。”
段靖月看著這空曠的城門前，似乎自己的前途已經換了一張臉——坦蕩從容，瀟灑自如。蘇風的笑容也忍不住流露出來，在風塵之地長大的她，或許從來都以為每一出結局都該是像蘇小小那樣的悲劇。不過，這一次她是喜劇呢。
“你不會留在天龍會吧？”段靖月最後問了一句。
“不會。”念及天龍會與血咒、夏雪心之間的關聯，蕭伊不假思索。
他笑了笑，“好，那我走了。”
蕭伊揚起嘴角，笑看著他，當是回應。今夜，她絲毫沒有吝嗇自己的笑，盡管在他眼裏是那麼地不值一哂。
最終，他還是離開了，留給她一雙背影。
“你覺不覺得她笑起來的時候和你很像。”段靖月對著身側的蘇風道。
“是嗎。”蕭伊聽見蘇風的回應，“你以前可是說你答應赴約雙月樓是因為我笑起來和你‘姐’有七分像。你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喜歡我的吧？”
夜，涼入心脾，大街上方才的喧鬧散盡，蕭伊朝天龍會走去。
來到劍閣外是子夜時分，在她踏入這一邊院落時，四周的火光瞬間照亮，三十來人將這裏圍住，她居於中央。
“蕭副閣主。”王毅軒從她麵前走來，“等你很久了。”
白衣女子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裏沒有絲毫表情。
“我不得不佩服你，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女子竟然能殺死王兆雲。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方才蕭伊能夠毫無阻攔地進入王兆雲所在的院落是因為她告訴杜大娘是來替王毅軒的爹看診的。王毅軒的身份除了杜大娘外無人知曉，甚至楊雨煙也不知道，因此杜大娘相信了蕭伊，以為是王兆雲得了重病，王毅軒在見到楊雨煙死後不忍再看他死去，“我想了很久，沒有找到原因。不過我斷定你是夏雪心的弟子，剛才看了你的銅箱，被人打開了，裏麵沒有任何東西，是存放殷緣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