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瑪麗,他就彬彬有禮的向她問好,使得她很難把他和之前那些負麵評價聯係到一起。

“奈特太太,我已經向奈特先生解釋過一切了,”他說,“不過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將再像你解釋一次。家父與他留在不列顛的兄長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聯係過,因而,我們甚至都不知道羅納德霍頓先生和太太都已經過世了。”

“你說的是菲波斯·奈特太太的父母?”瑪麗問道。

“是的,”巴德爾在一旁輕聲說,“瑪麗,我從未告訴過你,羅納德·霍頓先生和他的妻子都是死於非命。”

瑪麗愣住了,巴德爾才又苦笑了一下,“瑪麗,我雖然也追查過其中的情況,但確實比不上眼前的這位先生,否則,我一定不會讓菲波斯娶一個姓霍頓的妻子。”

“所以,奈特太太,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的這種疑惑,”弗蘭克·霍頓又說,“雖然我們和西蒙斯家也是親戚,但我卻有一種偏見,我原本絕不會相信和西蒙斯家結親的人家。”

“我們原本也以為你是騙子,”瑪麗輕描淡寫的笑了一下,“所以我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兩先生都笑了,巴德爾顯得開心了一點兒,但弗蘭克·霍頓就明顯有些尷尬了。

“我找到了原先服侍我大伯父一家的家養小精靈,”弗蘭克·霍頓又解釋道,“一個家族祖先發明的保護族人的咒語起了作用,這個家養小精靈沒有認我的堂姐黛安娜為主人,現在他跟著我。”

瑪麗很快就見到了那個老邁的家養小精靈,在弗蘭克·霍頓的授意之下,他向在座的人們介紹了他原先的主人的死因。羅納德·霍頓先生是被他的妻弟,也就是菲波斯·奈特太太的那個舅舅毒死的。

“一直以來,西蒙斯家族的人常常通過聯姻來牟取別人家的財產,他們做得很隱秘,但總還是留有蛛絲馬跡,”弗蘭克·霍頓看著巴德爾,“奈特先生,你不會對此一無所知吧?”

巴德爾的表情很痛苦,讓瑪麗看了都心疼。“我告訴過菲波斯,”他低聲說,與其是在回答對方的問題,倒不如說是在為自己辯解,“可他說那些都是空穴來風,而且,他覺得西蒙斯家隻是霍頓小姐的舅父母,應該沒多少關係的。”

“在這方麵,我可憐的堂妹是個犧牲品,她的母親也是,”弗蘭克·霍頓指了指那個家養小精靈,他便又介紹了羅納德·霍頓太太的死因,她死於自殺,在她丈夫離世三年之後,黛安娜·霍頓在她十三歲時成了孤女。

“我有理由相信,黛安娜投靠了西蒙斯一家,大概是牢不可破咒這一類的咒語,這使得她不再是這個家養小精靈的主人,”弗蘭克·霍頓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這卻使她順利繼承了我大伯父的其他所有財產,但她如果不那麼做,也許西蒙斯一家人不會讓她活到今天,他們一定是看準了霍頓家族的那些代代傳承的珍貴財產才出手的。”

“那些財產中的絕大多數,恐怕還是給了西蒙斯一家吧,”巴德爾勉強笑了笑,“我嫂子嫁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太多財產。”

“我非得把這些財產都追回來不可,”弗蘭克·霍頓的表情異常平靜。

房間裏的氣氛頗為凝重,瑪麗仔細思考著之前的談話內容,剛才談話的後半段裏,她就沒怎麼開口,因為她開始恍恍惚惚的意識到,似乎自己是忽視了什麼。

黛安娜·霍頓投向西蒙斯家,而他們家一向會強占姻親的財產……瑪麗突然想到,奈特家這龐大的財富,難道就是黛安娜·霍頓的目標麼?

她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巴德爾所遭遇的謀殺,然後是他們婚禮上的凶案,被毒死的可憐的特裏先生,瑪麗覺得脊背上一下子就滲出了冷汗,她聽到自己在問那個家養小精靈,“你說羅納德·霍頓先生是被毒死的,那你有沒有見過他死時的樣子?那種毒藥有什麼特征麼?”

巴德爾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的臉色是那麼的可怕,很顯然,夫妻倆又想到一起了。那家養小精靈斷斷續續的回憶著自己曾經看到的,甚至抽泣起來,但瑪麗隻看著巴德爾,她看到他攥緊了拳頭,還注意到他的額角,隱約有青筋在跳動。

“奈特先生,”弗蘭克·霍頓注意到了巴德爾的異常,他問,“難道你還見過同樣死狀淒慘的人麼?”

客觀來說,羅納德·霍頓先生和特裏先生中毒後的體征有很多不同,但瑪麗還是覺得特裏先生也是被西蒙斯家的人毒死的,她有點兒擔心的看著巴德爾,他已經給了弗蘭克·霍頓一個肯定的答案。

“所以,霍頓先生,”巴德爾說,“既然我從你這裏得到了線索,那麼我也肯定會把這起毒殺事件再追查下去,這不僅僅是為了告慰死者,也是對生者負責。”

“我相信你的話,奈特先生,”弗蘭克·霍頓答道,“雖然我恐怕很難再給你提供什麼幫助,但我保證會對我們今天的談話守口如瓶。”

看起來弗蘭克·霍頓已經打算結束今天的談話了,瑪麗依舊看著巴德爾,他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

“霍頓先生,恕我冒昧,”巴德爾又說,“在不列顛,家養小精靈的話不能作為判定某個巫師有罪的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