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問。
“可是我說不出師父長什麼模樣啊!”他豁出去了!困窘一笑:“我隻記得師父穿青色的衣衫,人家再問得詳細,我就說,那姑娘看起來武功很好,很厲害。”
“你倒說說,什麼長相的人看起來武功很好、很厲害?”練如灩因他的話而漾開了笑。
“沒錯沒錯!師父真是神通廣大,那人就是這麼問我的!”他猛點頭:“當時我自然是……嘿嘿,答不上話來。”
她輕輕搖頭,笑歎道:“我從沒看過哪個人像你這樣,嗜武成癡。”
“但現在可不同了,師父的長相,我記得可清楚了!”齊磊直直睇著她,任芳容落映在他的眸底:“唔……我的師父啊,有對很漂亮的鳳眼,生氣的時候冷冰冰,可笑的時候會燦亮亮的,而且右眼角斜下方的小痣會看不見,還有……”“既然你瞧夠了,咱們就上路吧!”練如灩打斷他的話,直接起身走人。
“師父,我還沒說完呐!”他跟著跳起:“噯──等,等等小徒啊!”
練如灩走得飛快,此刻的她,需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揠回心頭泛起的甜酸感覺,千萬不能讓情緒衝上了眼、釀成了淚。
“師父呀……”
任他在後頭急喚,練如灩的腳步未曾放緩,因為她知道齊磊總會跟上來,就如同──過去的每一次……
第三章
“啊,這裏是……”兩眼瞪著那塊招牌,齊磊立刻趕忙停步,勸道:“師父啊,咱們還是先找落腳的地方,濮陽往來的人多,怕今晚沒地方住呐!”
“回生堂”,招牌上寫著的,就這三個大字,擺明了是個診病的地方。不行不行,即使頭暈、喉嚨痛,即使必須忍著不讓鼻水流下來,生病的事實都不能被發現,否則他為人徒兒的價值,豈非一落千丈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他假裝沒看到練如灩的瞠瞪,嘿嘿笑說:“回生、回生,得先死了才能說什麼‘回生’嘛!呸呸呸,太不吉利了。師父,我瞧這地方不吉利,咱們還是離遠點兒好,免得沾了晦氣。”
“進去就是了,哪來這麼多話?”練如灩逕自跨進門檻,往裏頭去。
“哦──”看著她的背影,齊磊老大不情願地囁嚅了聲:“是,師父!”
“啊,是你?!聽前頭喚診,還以為是普通病人,沒想到門簾一開,見到的居然是你!”男子身著長袍,渾身散放一股溫文氣質。練如灩輕輕頷首,回了個清清笑容:“幾年不見,你沒怎麼變,倒是生意越做越大,前些時候,我在和州也見著了同個招牌。”
“托福托福!”男子拱手為禮,柔和地瞅著她,沉嗓門:“你……這些年可過得好?”
“一個人,說什麼好不好,過得去就是了。”
齊磊瞧瞧師父,再轉眼瞧瞧那男子,言語之間,兩人似乎早就認識,而且交情匪淺。
猛然間,他想起了那個雨夜,當時,她人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天涯之遙。此刻,這樣的感覺又漫上心湖──他,再度成了外人,進不了她的世界。
“齊磊,齊磊!”
“啊?”聽到練如灩連聲叫喚,他這才回神:“師父!”
“他叫你‘師父’!”男子麵露訝異,細細打量齊磊。
“我還沒正式收他為徒。”她溫聲解釋。
男子向齊磊打了個揖:“在下東方曜,幸會了。”
齊磊偷覷了練如灩一眼,見她容色逸麗,微曬在頰,心頭冒酸,當下沒好氣地頂了回去:“你是大夫,會來見你,不是傷就是病,我可不知道有什麼幸運!”
東方曜聞言一愣,隨即朗聲大笑:“說得也是、說得也是。”
逞快的後果,是換得練如灩投來的森厲目光,倘若視線可以化為刀劍,他大概已經被師父卸成七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