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2)

“當然有啊!”瞳眼湛大,他答得鏗鏘:“那意思就是:我想清楚了,以後,絕不會再拜其他人做師父,如此一來,師父就不能用‘另尋高明’這個理由趕我走啦!”

瞧他說得眉飛色舞,好像和她在一塊兒真是最重要的。練如灩笑歎了口氣,忍不住出言調侃:“真要你走,萬個理由都造得出,當師父的人,是我。”

“舍不得的,師父舍不得趕我走的。”齊磊輕輕扣握她的手:“我惟一怕的,隻有‘另尋高明’這一項。”

“看來,我這師父是越做越沒威嚴了!”

“不不不,應該說,是你那徒兒越做越聰明了!”話,他接得可順著咧:“以前會擔憂,是我不夠了解師父。可現在我很明白了,不管師父是嚴厲、是溫和,心裏對我總是百般好,不會無緣無故舍下我。若有理由,肯定就是要我另尋高明。因為……嘿嘿,師父比誰都清楚我嗜武成癡的性子!”

練如灩沒作正麵回應,逕自問了:“以後呢?你說不能像從前一樣,那麼,可有想過應該怎麼樣?”

“既然不找新師父、新對手,就在自個兒身上尋樂趣嘍!”答得從容,他是真想清楚了:“我學了劍,又學了拳掌,這兩邊雖各有道理,但或許會有可以相互借用的地方。我想試試,搞不好能創出幾套不一樣的劍法、掌法、拳法!”

“唔……想法,是不錯。”練如灩朝他笑睨了眼:“就不知你的口氣和誌氣哪個大些。”

這、這話尷尬呐:“師父要對我有信心嘛!”

她的視線,探進他的眸,勾係成了深深凝盼。這回她是端了表情,緩緩烙言:“齊磊,你長大了。”

胸膛一挺,齊磊昂然道:“我本來就是個大人!”

“我知道,隻是你現在會想的事兒,比從前多了。”

“那……也是因為師父啊!”清眸露了湛笑:“從前,隻有武功兩個字,我放在心上,現在可就不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師父,要想的事兒當然比從前多了。”

心窩蒸熱的暖氣,來到唇邊成了涼悠悠的歎息:“唉……怕是應了你的話,真舍不得了!”

“舍不得?那就別舍了!”驀地,有個溫煦嗓音自室外插進,進檻來的,正是東方曜。

“東方大夫,歡迎歡迎!”齊磊立刻趨前打了個招呼,熱情得很。誰教東方曜剛剛那句話,說得實在太動聽了!

練如灩輕輕向他點了點頭,噙著的溫笑不假,立時升起的防備卻也是真。

“什麼時候你開始抹胭脂了?”

東方曜對練如灩說的第二句話,讓齊磊驚亮眼瞳。練如灩斂沉神容。

“不對──你受傷了?!”

東方曜第三句話出了口,杜康酒肆裏,瞬間雷電交加、風雨大作……

※※※

她從沒見過這樣子的齊磊!

當東方曜為她診過傷勢後,便要齊磊同他到鋪子提藥;當齊磊回來後,臉色就始終盤罩烏雲,說有多沉黯就有多沉黯。許是頭一回瞧他如此嚴凝的神情,練如灩竟覺得有些不安。

該怎麼麵對……這樣子的齊磊?

“藥給我,我自個兒處理就行。”她刻意操著清冷語調撂了句。不管如何,她總是師父,沒理由為了徒弟的臉色著慌吧?

“不!我來弄!”齊磊硬邦邦地回了話,逕自悶著頭動作。

練如灩深吸口氣,按下躁動的心緒,索性合了眼,運起元功療傷。

時間,就在侵凝的氣氛底,以極緩的速度,偷偷滑過……藥,是煎好了,可他還沒想好怎麼麵對師父、怎麼跟師父說話呐!

齊磊朝練如灩方向探覷了眼,見她閉目盤坐、正自運功,隻得硬著頭皮出聲一喚:“師父,藥我弄好了。”

“嗯。”她沉嗓應了,卻依舊未動。

“師父,藥不喝,是會涼的。”

“嗯。”

又是一聲嗯?師父明明沒有起身喝藥的意思嘛!齊磊心頭急,偏不能對師父使強。

驀地靈光閃掠,他飛快移步到練如灩身後,跟著盤腿坐下,提了內勁便將雙掌貼上了她的背。

“你……”體內霍然多了股溫熱的內力注入,驚得練如灩立刻揚睫。

“別動。”齊磊喉間通出低渾的兩字,全神貫注於調息運勁。

既然師父堅持如此,那麼助她早早完成,可就沒有不喝藥的理由了吧?

約莫過了兩盞茶時間,兩人同時吐了長息收了勁。齊磊立刻把藥碗端到練如灩麵前,雖然無言,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秀眉微蹙地盯著藥液半晌,練如灩快手拿起、仰頸飲幹。

這會兒,該做的、能做的事兒都解決了,兩人再度淪入尷尬的靜默……忍不住!她忍不住了!

練如灩呼息略促,緊著嗓弦,說得又輕又迅:“你想什麼,決來吧!別這樣悶不吭聲的,就算惱我,也盡管說,就當我不是你師父。”

什麼樣的表情才能將複雜的心緒透得全?齊磊抬眼向她,對上了明眸專注的凝盼,當下顧不得腦裏亂糟糟,老實招了:“我沒惱師父,我隻是……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牙一咬,他釋出心中的疑惑。“師父,那蒙麵客是你吧?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說?為什麼、為什麼要挨我一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齊磊苦笑地前著:“是我這雙手打傷師父的!是我這雙手打傷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