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2 / 2)

翌日大早,練如灩送了齊磊出門。當她意欲轉回內室,腳步卻在門檻前停頓下來!

幾次想要舉足跨進,終是佇在原地。

眸光左右來回梭巡過,納入眼簾的地方明明再熟悉不過,可為什麼會突然覺得這裏好空曠、空曠得令人心驚?

什麼時候,齊磊之於她的生活,已經到了無可缺席的地步?

練如灩緩緩閉起睫羽,方寸間的酸楚淌成清淚兩行,即使雙臂輕輕圈圍,也阻不了涼意緣上周身。

這時節,合該漸暖的春日了呀……

※※※

叩、叩叩──當、當當──三更的夜梆子剛打過,一陣飛蹄咕咕聲驟然響起,最後在杜康酒肆前停駐。來人利落翻身下馬,直闖酒肆──“師父、師父!我回來了!”惶急的聲音裏透著喜悅,是齊磊。

沒人?裏裏外外找遍了,就是不見練如灩。

“師父、師……”他心慌的嘶喊,在瞥見地麵人影的刹那,凝了。

抬頭一望,練如灩正坐在屋脊。

“師父興致這麼好?”齊磊輕喃,俊容露了笑,足尖一點,騰身縱上。

嘩,好濃的酒味兒!

練如灩星眸半睜,唇角輕勾,嬌軀微傾,似乎已有八成醉。齊磊連忙趨前摟住秀肩:“師父,危險呐!一不小心可就跌下去了,我不在,誰顧著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嗯……沒事……沒事的……”倚進他的懷裏,練如灩逸了聲嚶嚀,舒服地合上了眼。

和師父共同生活了這麼久,未曾見她沾過半滴酒,怎麼他才離開就發生這樣的事?

歎息在心底,同時又感到無比踏實。因為……無論如何,師父就在他身邊呐!

“師父,咱們進去吧!”齊磊俯下了頭,輕問落在她的耳畔:“夜裏風大,很容易著涼的。”

“嗯……”

也不知她是同意,還是無意識地發出聲音,齊磊隻管攬緊了纖腰躍下,半攙半抱地將她扶進了內室。

讓練如灩平身臥下後,他斟了杯茶,挨坐在她的旁邊,小心翼翼地撐起她的上身:“師父,喝口茶解解酒,要不,明兒個會犯頭疼的。”

暈暈然抬了眼,蒙朧視界裏見著的是齊磊,她霍地綻了笑:“是、是你……”

“是我,我是齊磊。”他耐著性子溫聲道:“來,師父,喝口茶。”

“唔。”檀口就杯飲下茶水,鳳眸睇睞間,猶自含醉:“齊磊,你回來了麼?真好,回來了,真好……”明知這是酒後話,聽在耳裏,齊磊仍舊禁不住心跳如擂鼓,渾身竄熱。

練如灩往他的胸膛偎去,一臂橫過他的腰間,安穩地合眼睡了。

齊磊氣不敢喘、身不敢動,視線滴溜溜地朝下探去,但見練如灩透著酡緋的絕麗容顏近在咫尺,有股說不出的清媚誘人。這一瞧,心頭炙火愈燒愈旺,腦海更興了纏綿綺思,驚得他趕緊閉上眼,口裏不斷反誦念著:“齊磊啊齊磊,你千萬不能意亂情迷滿腦胡思、褻讀了師父,否則,十八層地獄都不夠你下!”

隻是……天曉得!這會兒,他受的苦,搞不好比十八層地獄還要磨人呐!

※※※

疼,好疼!

額角仿佛被針頭刺著、紮著,令她不自覺地攢緊眉頭;伴隨著痛覺,練如灩的神智亦漸漸蘇醒。

昨夜,她拎了酒上屋頂吹風,不知不覺喝多了。醉眼迷蒙間似乎瞧見一個人,而後,她……她……是被人抱下來的?!

猛地一驚,練如灩立時睜了眼,赫然發覺自己枕的不是茅草,而是一具暖呼呼的胸膛;她飛快坐直了身,就在這時,一聲熟悉且虛弱的招呼傳入了耳──“師父,早安。”

“齊磊,怎麼會是你?”明眸圓亮,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當然是我。”齊磊轉轉頸子、拉拉手臂。經過一晚的凝坐如山,全身都發僵發硬了。謝天謝地,現刻,他終於可以動了!

“你不是說來回至少要好幾個月?才過了三天,你怎麼會在這裏?”她不致醉得犯糊塗,連時間都記不清吧?!”

“是過了三天沒錯,但我覺得比過了三年還久、還長。”齊磊嘿嘿幹笑,明白說了緣由:“我、我實在捱不住嘛,所以就借快馬蜇了回來。”

練如灩素容一沉,嗓音微冷:“你該回去的。”

“我知道我該回去的,可是,我……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無論走到哪兒、做些什麼,總是記掛著師父。有時候,突然很想跟師父說說話,卻發現師父不在身邊,心裏就好難受、好難受。”

“唉……齊磊,你……”練如灩柔歎了聲,卻不知如何將漫在胸臆的情愫化為言語。

握住她的手,齊磊直直瞅著她:“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我老是有個預感,覺得師父要離開我,再不想見我了……”練如灩沉默未答,原本她是真有這個打算,隻是碰巧他必須回家、先一步離開酒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