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段(1 / 3)

在說狂話,但絕對不會說瞎話。”

張居正不願意與剛剛重逢的故友發生爭執,便掉轉話題,指著案幾上那張揭帖問道:“無可禪師寫這幾句順口溜,到底是何用意?”

“是送給你的。五月初,我遊學武昌,特意到寶通寺拜佛,與無可相會。並說要來京師,有可能還會來見你,問他有何言語捎給你,他想了想,就寫了這四句順口溜。”

“如此說來,這不叫順口溜,用禪家話說,應該是偈語。”

“是偈語,”何心隱朝案幾上放著的揭帖略一注目,接著說道,“剛拿到手時,我也琢磨不出什麼意思,即至到了京城,看到這裏的局勢,才逐漸理會了其中的奧妙。”

張居正來了興趣,迫不及待地說:“請柱乾兄快快解釋。”

何心隱指著揭帖,問張居正:“你看這些偈語中的字,都由哪些偏旁部首組成?”不待張居正回答,他又接著說,“這二十個字中,一共有十個口字,一個石字,三個鳥字,還有一個屍字。”

張居正又拿起揭貼看了一回,果然含了這麼多部首,便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何心隱笑道:“奧妙就在這裏頭,屍下有十口,是張居正的居字,很明顯,這偈語透露了天機。”

張居正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我倒看不出什麼天機來,而且,有居而無正,怎可就證明是寫給我的?”

“這就是無可禪師的過人之處,”何心隱深不可測的眼神中閃著睿智的光芒,繼續說道,“你雖久居內閣,但一直是次輔而未能榮膺正職,因此這偈語中便隱去了正字。”

“哦?”

看到張居正滿臉驚訝,何心隱又說:“雖然正字隱去,但偈語中還是含了正字。唐詩人王維的詩句‘漠漠水田飛白鷺’,鷺鷥之於水田,可謂正居之地。我看田邊的這個捉鷺鷥的人,指的就是你。”

張居正斂眉沉思了一會兒,答道:“如果無可真的是這麼認為,他就曲解了故友的襟抱。”

“叔大兄,我知道你一直為人謹慎,但在故友麵前,你就不必遮掩了。二十六年前,你才二十二歲,就寫下了‘環佩相將侍禁廬’這樣的詩句,而且,從那以後,你年複一年,鍥而不舍,憑著堅韌的意誌和過人的才智,終於躋身內閣。現在,你離首輔之位,隻有一步之遙,難道你真的不想捉這隻鷺鷥麼?”

何心隱一番慷慨陳辭,倒把張居正說得怦然心動,他歎了一口氣,答道:“當年年輕氣盛,不知人世深淺,故好作妄語,經曆這麼多年,才明白到大業原非人事所及。”

“叔大兄此話又差矣,”何心隱快人快語,當即駁道,“古人言,天道酬勤,隻這一個勤字,便有做不盡的文章。”

“是嗎?”張居正苦笑了笑,說道,“即便我是那個想捉鷺鷥的人,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話怎講?”

“無可禪師的這首偈子,不是已經說明了嗎,那隻鷺鷥沒有捉住,飛到白雲裏去了。”

何心隱哈哈一笑,善意地揶揄道:“我看叔大兄是讓官場的是非弄糊塗了。我且問你,武昌府城另有一個稱呼叫什麼?”

“古稱江夏。”

“那是史稱,還有一個呢?”

張居正搖搖頭。

何心隱又問:“你登過黃鶴樓嗎?”

“登過。”

“登過黃鶴樓,總該記得崔灝的那首詩吧,其中有‘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