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馮保一急,差點喊出了邱公公,虧他收口快,“邱,啊,老邱,你這是幹啥呢?”
“人不傷心淚不流,讓他流吧。”
李鐵嘴同情地說。看邱得用這副樣子已是沒法談事了,馮保喊人把他扶了出去。他自己也起身準備告辭,摸了五兩銀子放在桌上,然後又問:
“泣字兒還有何解?”
“方才說過,泣與位有天壤之別。若要位子穩,得遠離哭泣之人。”
“多謝先生指點。”
馮保一拱手,出門登轎回到了紫禁城。當即就把測字館發生的事情向李太後作了詳細稟報。李太後沒想到京城裏頭竟真的還有這等神奇之人。腦子一熱,決定帶著小皇上搞一次微服私訪。為了不致走露風聲發生意外,除了馮保和邱得用,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次行動。而邱得用,也因那個“泣”字兒和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第二次的出行,李太後也不讓他參加。
且說李太後一行三人進了測字館,李鐵嘴早就在客堂裏候著了。他見昨日來的胖老頭兒領進的這母子二人,雍容華貴氣質高雅,情知來了大主顧,忙堆下笑來,拱手說道:
“歡迎夫人與公子光臨,老夫這廂有禮了。”
李太後點點頭,她見這客堂窗明幾淨,陳設典雅,未及答話先已有了好感。
待落座後,馮保開口說道:“咱家老爺的夫人和公子,聽說你李鐵嘴的大名,今日特來拜會。”
“夫人太客氣。”李鐵嘴不知怎的,竟去了平日的傲氣,變得謙恭起來。問道,“夫人今日前來,不知想問什麼?”
“問家事兒。”李太後回道,轉臉對還在東張西望的朱翊鈞說,“孩子,你給報個字兒。”
朱翊鈞瞧著從天井裏投到桌上的陽光,信手寫了一個“日”字。
“日字?”李鐵嘴正沉吟問,忽聽得街上傳來汪汪汪幾聲狗吠。頓時一愣,問李太後,“夫人可聽到了?”
“聽到什麼?”李太後全神貫注等著李鐵嘴解析玄機,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狗叫,方才街上有狗叫。”李鐵嘴說。
“是嗎?咱沒聽見。”李太後說。
“娘,咱聽見了。”朱翊鈞證明。
“老……”馮保差一點又說出老奴,虧他機警,立忙改口,“老先生的話不假,咱剛才也聽到了狗叫。”
“狗叫與測字有啥關係。”李太後嘟噥一句。
“夫人,關係大著呢,”李鐵嘴目光一閃,振振有詞答道,“小公子報了一個‘日’字,那邊就有狗叫,這正好應了一句話……唉!”
李鐵嘴畢竟不脫賣藝人習氣,到了節骨眼上就賣關子。在座的三人都急了,李太後追問:“哪句話?”
“天狗吠日,”李鐵嘴一字一頓答道,又解釋說,“老百姓說天狗吃日頭,就是這意思。夫人,老夫看得出,貴府的前程,都在這位小公子身上。可是,眼下卻有人想欺侮他呢!”
“誰?”李太後警覺地問。
“是誰咱不知道,”李鐵嘴看了看朱翊鈞,“不過,老夫有一言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