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說:“這場大火把參加公祭的官員們都嚇懵了。死的、傷的不說,僥幸逃出來的,也都成了驚弓之鳥。”
“魏學曾呢?”
“他燒得傷勢不輕,聽說他一連從火堆搶出了六個人,煙薰火燎暈倒過去,兵士用水把他澆醒了。他仍不肯走,堅持要和兵士們一起救火。他胡子燒光了,臉上盡是大水泡。”
“魏學曾這個人,與王希烈不可同日而語。”張居正心中很是欣賞魏學曾這股子敢作敢為的英雄俠氣。
“楊博、葛守禮等,都稱讚魏學曾是一條漢子。”王篆隨話搭話。
“魏學曾現在何處?”
“在家裏,楊博老找來太醫給他療傷。不過,聽說他家門口,已經有了一隊錦衣衛。”
“啊?”張居正大吃一驚。
錦衣衛同東廠一樣,也是直接歸皇上掌管。既然錦衣衛已出動,就證明皇上已知道此事,他猜想皇上一定是聽了馮保的話要嚴懲肇事者了。於是又問:
“王希烈呢?”
“他的傷勢不重,但聽說他得了驚嚇症,在家又哭又笑。”
“他家門口有錦衣衛嗎?”
“有,”王篆眨眨眼睛,討好地說,“首輔,錦衣衛出動,皇上聖意已是十分明朗。”
“唔,”張居正點點頭,深思著說,“今天這場火,發得有些蹊蹺,果真是觸怒天意?”
“京城秋燥,連狗鼻子都幹得流血。何況那些布紮紙糊的冥器,濺上一個火星子,立刻就有燎原之勢。”
“究竟是何原因發火,介東,你務必調查清楚。”
“是。”
兩人正說話時,司閽又報外頭有人要見王篆。王篆出去片刻回來,激動得臉色通紅,嚷道:“首輔,王希烈死了。”
“怎麼死的?”張居正驚問。
“懸梁自盡,這是卑職手下人剛剛得到的消息,”王篆輕蔑地說,“這個膿包,一看錦衣衛封了門,就知道自己罪責難逃,與其送進三法司讞獄問罪,倒不如自我了結。”
張居正答道:“自作孽,不可活。介東,關於這場火災始末情由,你連夜寫一個折子,明天一早送來內閣,轉奏皇上。”
“卑職遵命。”
王篆欠身回答。按理說他應起身告辭,但他磨磨蹭蹭就是不挪步。
“你還有事嗎?”張居正問。
“有。”王篆伸頭朝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昨天,我去了一趟積香廬。”
“啊?”張居正這才記起在積香廬裏養病的玉娘,忙問道,“玉娘現在怎樣了?”
“她的眼睛可以模模糊糊地看點東西了。”
“很好,”張居正眼前浮現出玉娘美麗的倩影,一種溫情油然而生,他叮囑道,“還得加緊治療,爭取早日康複。《詩經》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玉娘雖有巧笑,但盼盼美目還得假以時日啊。”
“首輔說得是,”王篆隨聲附和,又道,“玉娘讓卑職帶信,她想見你。”
“是嗎?”張居正微微一笑,“等忙過了這陣子再說吧,你轉告她,這些時要靜心養病。”
“是。”
王篆準備退下,張居正又喊住他,問道:“介東,聽說蔣二旺關在刑部大牢,一天到晚喊冤枉。你說,應如何處置他?”
王篆早就知道張居正已鐵定了心懲處貪墨。蔣二旺是一個突破口,緊接著是楊用成,後麵不知道還要牽出多大一串呢。他雖內心深處同情蔣二旺,但此刻卻狠著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