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做好,元輔,朕理解得對麼?”
從這席話中可以看出,小皇上聽講很認真,但張居正擔心小皇上因“仁“亂法,便即時提醒道:
“故舊無大故,朝廷的原則是不棄,不棄就是讓他們得以機會效命朝廷,而不是讓朝廷花民脂民膏,養一幫閑人。”
“如今,戚畹勳貴、王公大臣裏頭,可有閑人嗎?”朱翊鈞目不轉睛地盯著張居正。
“有,而且還不少。”張居正的口氣十分篤定,“就說那個附馬都尉許從成,不單吃著朝廷的俸祿,還坐享著上萬畝皇上賜給的子粒田收入。鄉下有田莊,城裏有店鋪,已是富得流油,論資產,早在武清伯李偉之上。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不但不能幫朝廷做一點實事,還到處惹事生非。太後倡議子粒田征稅,他不但不支持太後,反而頭一個反對。”
今日的經筵,許從成也參加了,馮保朝錦幄外頭看了看,小聲說:
“許都尉還是做了一點事情,每年春秋兩次郊?,都是他代表皇上主祭。”
張居正一笑,譏道:“一年中就做了這兩天差事,這還不能稱作閑人麼?”
關於子粒田征稅問題,涉及到的利益群體是藩王宗室和王公勳貴。單憑俸祿吃飯的朝廷大臣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因此都積極支持這一改革。倒是那些擁有子粒田勢豪的大戶反對者甚眾。近些時,各種傳言不絕於耳。小皇上聽多了,有時候也難免動惻隱之心,認為這些哭窮的王公自有可憐之處,但他深信母後的決策沒有錯誤,也謹記張居正的教誨“聖君不可有婦人之仁”,因此對這類的告狀一概不理。方才張居正說到的許從成,倒著實讓他犯難。從親情上講,這許從成是他嫡親姑父,但也正是他,對子粒田征稅反對猶烈。據東廠呈上的訪單得知,前不久在荊州城中發現的那一位神秘的刺客,可能也與這位附馬都尉有關。甚至有的官員還根據這一傳聞遞上奏章,要求對許從成從嚴懲處。小皇上心裏頭^o^
長懷鴛夢小窗幽。
紅塵無處問童子,
且喜簾前玉女來。
鳳曲鸞歌消永夜,
瑤琴一撫一徘徊。
為覓塵緣屢見招,
憐卿我自醉中宵。
人間有病天知否,
春雨秋風過石橋。
畫樓誰肯惜嬋娟,
輕薄長安盡少年。
靈藥一顆誰竊取,
嫦娥迎我剪寒煙。
落日千山風浩蕩,
金戈鐵馬楚狂人。
虞姬伴我輕生死,
一回執手一陽春。
除了今年元宵節皇上賜禦筵寫了一首承製詩外,張居正一直沒有閑情逸誌吟風弄月。但今天實乃有感而發,因此並沒有用到一柱香的工夫,就把這五首詩和出來了。他讓小鳳兒把這詩拿到樓上送給玉娘,看能否過關。當他聽說玉娘已用過晚膳之後,便蹙過膳廳要了一壺花雕,獨自品飲起來。剛喝了三杯,積香廬主管劉樸就進來稟報,說遊七前來有事稟報。張居正命他喚遊七進來。
如今的遊七,在外頭也是個架起膀子自稱是聖是賢的人物,但一見了主人立刻就恢複了委瑣。他進門後喊了一聲“老爺”,然後恭恭敬敬站在門邊兒上,張居正一邊呷酒,一邊問他:
“今日有何事?”
“有兩件事,”遊七稟道,“第一件是大公子懋修收到了江西湯顯祖的回信……”
“哦,他回信了,他怎麼說?”張居正打斷遊七的話,迫不及待地問。
“這小子張狂,竟推辭了大公子的美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