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段(2 / 3)

“怎麼,武清伯還做生意?”胡自皋瞪大了眼睛。

“誰都不怕銀子咬手,縱是皇親國戚,概莫能外,”邵大俠議論了一句,接著說道,“今年三月間,首輔張居正倡議子粒田征稅,皇上頒旨布告天下。一些勢豪大戶都很有意見,武清伯也大有腹誹,但礙著李太後支持張居正,誰也不敢吭聲。這一道決策,使武清伯每年要往外拿大幾千兩銀子,武清伯便想尋些外快,貼補這項虧空。於是,王崇古大人便送給他這個大人情。”

“二十萬套棉衣,值多少銀子?”胡自皋問。

“一兩銀子一套。”

“二十萬兩銀子,這筆生意是不小。”胡自皋心眼兒多,私下一估摸,又問,“是不是武清伯把這筆生意委托給你做?”

“是的。”

“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把棉衣做好,於十月底之前運到北京。”

“這時間可是有些緊了。”

“時間緊還趕得出來,最難辦的是銀子。”

“不是有二十萬兩銀子麼,縱讓武清伯賺幾萬兩,你也做得成呀。”

“如果有銀子放出來,武清伯何必舍近就遠,大老遠要我承擔這筆生意呢?“

“你是說,武清伯不給錢?”

“他是說要給,但我不會不知竅,去要他的銀子,二十萬套棉衣我肯定要幫他做好,但銀子,卻是一厘一毫也不能收他。”

“那……”

“胡大人,我想過,這個事我們兩人來做。”

“如何做?”

“你設法為我弄點鹽引的批文,把這二十萬兩銀子賺出來。”

邵大俠大獻殷勤把胡自皋侍候了一整天,為的就是說出這句話。胡自皋乍一聽,不知道自己的好處在哪裏,也不慌表態,而是推諉道:

“今年戶部撥下的鹽引總額,已所剩無幾,我就是有心幫你,一時間也辦不成。”

兩人談這些生意事,柳湘蘭不感興趣,早一個人蹙到遊廊上,憑欄遠眺湖山。邵大俠朝她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

“胡大人放心,賺出的二十萬兩銀子,你我各一半。我用分到我名下的十萬銀子,再湊幾萬兩,就能把二十萬套棉衣製成。而且,我還會對武清伯講明,這二十萬套棉衣,是你我共同孝敬他老人家的。”

胡自皋心下一盤算:這筆生意下來,不但可賺十萬兩銀子,而且還可攀上武清伯這個高枝。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他心下已判了個肯字,但嘴裏卻還在叫苦:

“這事兒可行,但你要的鹽引數目太大,一時批不出來。”

話既然已說穿,邵大俠就不再繞彎子,他直通通說道:“胡大人隻要肯做,就斷沒有批不出鹽引的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邵某?”

“這是哪裏話?”胡自皋口氣一鬆說,“這事做起來風險很大,你給我幾天時間布置。”

“好,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胡自皋此時隻恨與邵大俠結識太晚,誤了許多發財良機。他哪裏知道,方才上樓的那位驛遞鋪的皂隸是假的,武清伯的信也是他一手捏造。邵大俠為了引他入甕,故設計了這個騙局。

此時金鳥西墜晚霞漸淡,小秦淮兩岸的喧鬧聲越來越大,盂蘭節放河燈的序幕已經拉開。邵大俠辦完大事,已是一身輕鬆,他與胡自皋一起走到遊廊,對尚在憑欄的柳湘蘭說:

“柳姑娘,我們挪個地兒吃晚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