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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驅趕,蜜蜂受此挑釁,便狠命螫人,頓時間一場人蜂大戰便爆發開來。現在,麵對陳瑞的提問,金學曾覺得對他沒什麼好隱瞞的,就據實講了事情的經過。不過,他還是隱瞞了一點,沒有說自己是此事的始作俑者,而將一切“功勞”歸之於仆役。陳瑞聽了,咧嘴一笑言道:

“你那個仆役倒是有捷才,借蜂救主,也算出了奇兵。這種人應該提拔重用,不過,即使沒有蜂群救你,本撫緊急調派的兩百名軍士也趕到了。”

金學曾回道:“對學生們,弄一群蜜蜂嚇唬嚇唬就足夠了,完全用不著請那些兵爺來。”

“你這話本撫不同意,”陳瑞反駁道,“鬧事的是學生,但鬧起來了就不僅僅是學生的問題。那幾天,一些歹徒趁騷亂之際青天白日搶劫商家店鋪。若聽其發展,這幫烏龜王八蛋,就該天高放火,月黑殺人了。”

金學曾明顯感到陳瑞對待學生滋事生釁的態度同前幾次談話相比,已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過去是優柔寡斷不肯擔當責任,如今卻是大打出手殺氣騰騰,他覺得這其中必有原因,又想著自己前來會揖的要務,便道:

“陳大人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終是封疆大吏的氣度,在下欽佩。今天上午,在下收到了首輔的來信,便想著趕緊送過來請撫台一閱。”

金學曾說著打開隨身帶來的護書,從中取出張居正的來信,陳瑞接過來展開一讀:

學曾見字如晤:

六月初三急件收悉,何心隱以聖人自居,終是狂狷一流。講學隻當平居講明,朋友切磋,至於招延黨羽,創設書院,徼名亂政,罪之尤者。今之講學,舍正學不談,而以禪理相高,浸成晉代之風。若任其泛濫,必成國蠹而遺禍社稷。人在旅途,車駕旋迫,匆草數語以釋爾念。君為朝廷效命,不計厲害,深慰鄙念,張居正又及。

讀罷這封信,陳瑞把箋紙小心還給金學曾,又起身走到裏間拿出一封信來遞給金學曾說:

“下官也收到了首輔的來信,你看看。”

金學曾抽出箋低,一看到首輔行水流水的墨跡,便覺十分親切,他字斟句酌讀了下來:

藩台陳公如晤:頃接學台金學曾急件,知公欲除書院弊蠹,力排異議而將何心隱逮捕歸案,此舉怯積習以去頹靡,振紀綱以正風俗,實有利於社稷。

講學之風,誠為可厭,夫昔之為同誌者,不穀亦嚐周旋其間,聽其議論矣。然窺其微處,則皆以聚黨賈譽,行徑捷舉。所稱道德之說,虛而無當。莊子所謂嗌言者若蛙,佛氏所謂蝦蟆禪耳。而其徒侶眾盛,異趨為事。大者搖撼朝廷,爽亂名實;小者匿蔽醜穢,趨利逃名。嘉隆之間,深被其禍,今尤未殄,此主持世教者所深憂也。

明興二百餘年,名卿碩輔,勳業煊赫者,大抵皆直躬勁節,寡言慎行,奉公守法之人。而講學者每詆之曰:“彼雖有所樹立,然不知學,皆意氣用事耳。”而近時所謂知學,為世所宗仰者,考其所樹立,又遠出於所詆之下。將令後生小子何所師法耶?

我朝以來,講學之風湖廣尤烈,歎我桑梓士習人情,深被其害。公以雷霆手段,先於湖廣禁毀書院,功莫大焉。

不穀此番回籍扶櫬,公率僚屬前來會葬,在此致謝。公在江陵麵告,稱不耐武昌苦熱,欲求遷轉於北地。待不穀回到北京,再與吏部商量,一俟京職出缺,當為公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