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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這就算開恩了。畜牲,還不謝恩?”

馮邦寧一聽說要去午門罰跪,頓時臉色漲得像豬肝,小聲嘟噥道:

“還望首輔大人再輕饒一次,跪在午門,那多丟人呀!”

馮保見馮邦寧這時候還二三得五地對不上數兒,氣得起身上前踢了他一腳,罵道:

“好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朝廷大法還容得你討價還價麼,給我滾,到午門跪著去。”

說話間,張居正早朝書辦使了眼色。書辦會意,出門去把內閣門口值勤的兵士喊了兩個進來,從地上扯起馮邦寧,踉踉蹌蹌地向午門去了。

馮保沒有跟著去,聽著走廊上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他回過頭來對張居正悻悻說道:

“越是不順心,這畜牲越是給咱惹禍。”

張居正聽出馮保話中充滿怨氣,便安慰道:“馮公公,你主動把令侄綁了送來內閣,眾官員知道了,都會誇讚你深明大義,法不容私。”

“你以為咱是怕官員們胡唚?”馮保淒然一笑,搖著頭說,“老夫才不怕他們呢!”

“那,你……”

“咱是怕皇上,”馮保說著,忽然把聲音低下來,“張先生,自從皇上大婚,太後搬出幹清宮後,皇上少了管束,好像變了一個人。”

“啊?”

“過去有個什麼事兒,他吃不準,總會問問老夫。現在,凡事他都想自己拿主意,唉!”

馮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張居正突然想到皇上執意要從太倉裏劃撥二十萬兩銀碇到內廷供用的事兒,也不免憂心忡忡地說:

“皇上長大了!”

§§§第十八回 建造法壇呂府祈福 接聞聖旨次輔殞命

呂調陽的府邸位於東單牌樓西側的井兒胡同。格局雖不宏大,卻也是一進三重的院子,照壁藤牖風簷寸晷,一看便是大戶人家。這一日大清早,呂府大門上掛出一通告示:↑思↑兔↑在↑線↑閱↑讀↑

設壇祈福,巳時前恕不見客

這告示引起過路人的好奇。不少人想佇足觀望,隔著門縫兒瞧個究竟,但呂府門口四名手持水火棍的當值皂役卻不容人停留。他們見人就趕,這更是增加了人們的種種猜測。

呂調陽患病在家療養,已經兩個多月了,這在京城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但最近幾天他不但水米不進,且每天多半時間都處在昏迷狀態。不要說一般的人,就是他要好的朋友,也大都不知道內情,他這次病情加劇,為的是“遼東大捷”一事。按理說呂調陽並不是“遼東大捷”主要當事人,但為何偏是他氣得癱倒在床?欲知個中原由,還得從頭說起。

卻說呂調陽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和小兒子均考中了進士,如今都放官外任。惟有第二個兒子呂元佑,的確不是讀書的料。連考三場,連鄉試都考不過,如今二十多歲還在晃蕩,雖已成家娶了媳婦,卻是一個沒有功名的白衣秀才。呂調陽每次從內閣回家,一見到呂元佑混在仆人堆裏雲山霧罩地瞎扯淡,就禁不住長一聲短一聲地歎氣。年初遼東大捷,皇上論功行賞,呂調陽進秩一級並蔭一子。呂調陽對進秩一級倒不覺得興奮,令他欣慰的是恩蔭。不成器的兒子呂元佑因此成了太仆寺的亞卿,多少也是一個六品官了。這一下了卻了呂調陽多年的心病,因此內心著實高興了一段日子。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前幾天皇上突然頒旨,言遼東大捷實乃殺降冒功,已經頒發給所有當事官員的獎賞一律撤消。呂元佑六品鷺鶿補服穿了還不到四個月,就又生生地脫下來退了回去。那天下午,呂元佑從太仆寺衙門回來,怒氣衝衝跑到書房裏找呂調陽,一把抓下頭上的烏紗帽朝地上一摜,吼道: